粗壯發達的根系遍布整個地面,隐藏在沒過車輪的雜草叢下,裝甲車碾過這些雜草時便會上下颠簸。
有時車隊會抽中大獎,數根猙獰的根條從升起又或是某根柔軟又堅韌的雜草伸入車輪當中,此時坐在後車的維帕爾就會拔出擱置在腿上的刀,精準地割斷任何想要纏上裝甲車的根條和雜草。
在靠近工廠鏽蝕的圍牆時,毫無征兆地,“刷——”從地底冒出密密麻麻翠綠的竹竿,就如同利劍一般穿刺了地上的一切。
裝甲車下方發出沉悶的撞擊聲,瘋狂生長的竹子将要穿透車底的鋼闆。
維帕爾眼疾手快,擲出黑刀,貼着地面砍倒前方的竹林:“向前開!”
坐在駕駛座上的成員一腳油門下去,裝甲車如同野獸一般向前方撞去。
明舟安穩地坐在副駕駛上,戰争之神蹲在她的肩上,望着維帕爾踩着車窗翻向車頭,在前方開路,黑刀每一次揮動都精準地摧毀前方的竹林,刀身上燃起火焰,在砍斷竹竿的瞬間,點燃了地面,暫時壓制住不斷外冒的竹筍。
負責開車的小隊成員則緊握方向盤,手上快打出來殘影,刹車與油門如同快闆一樣開合。
維帕爾每清理出一片空地,成員立刻将車開向那裡,緊接着後方就傳來“刷刷——”竹子生長的聲音。
戰争之神看了一會兒,欲言又止,還是說:“配合的不錯。”
但完美的配合并不能改變他們現在已經被困在綠色的囚籠中,到處都是密密麻麻向上生長的竹子,它們拼了命地向上生長。
車上的人已經看不見太陽,隻能看見頭頂着一處尚未被竹林遮蔽的天空。
正午的陽光透過這一方小口落下來已經變得極為暗淡,而車底下所有人都能聽見竹子戳着裝甲車底的聲音。
維帕爾單膝跪在車頭,握住手中的刀,頭也不回:“烏蘭!”
烏蘭彎下腰觸碰最近的竹子,細長的竹竿上立刻長出帶着銳利邊緣的竹葉,刺破了她的手指。
鮮血滴落在竹葉上,這像是一個信号,瞬間整片竹林的竹竿上長出了細長的竹葉,就好像炸開的尖刺,并不斷向外延伸,擠壓着車隊最後的生存空間。
盈盈綠光從烏蘭滴落的鮮血中飄逸出來,上面浮現出象征生命的标志,烏蘭在快速解析這個竹子的成分。
随着綠光将竹子的基因信息包容,凝聚成一滴綠色的水滴,烏蘭将水滴推向維帕爾,維帕爾揮刀,黑紅色的刀光霎時掠過以裝甲車為中心四周百米内的竹林,竹林無聲搖動。
下一刻,綠色水滴落到刀鋒上,刀身再次燃起火焰,隻是這次不是象征戰争的紅黑色,而是呈現一種更加瘆人的慘綠色,維帕爾擡起刀,緩緩斬向前方。
混雜着腐敗與化學制劑的氣息順着黃綠色的火光迅速蔓延出去,所到之處萬物枯朽,而生命力頑強的綠色竹林在慘綠色中迅速扭曲,随後變成了猩紅色的爛泥。
黃綠色的火光向前方蔓延,直到徹底消融了前方所有的竹林。
明舟看見鏽迹斑斑的鐵圍欄伫立在遍布裂痕的水泥地上。
“戰争與生命的組合技能,”戰争之神頗感興趣地說,“生化基因武器,有意思。”
裝甲車隊快速啟動,負責開車的小隊成員一腳油門,裝甲車猛得鑲嵌沖去,但并不同與正常的甯土地,裝甲車行進的速度明顯降了下來,車輪壓過地面的時候還有“啪唧——啪唧——”的聲音,就好像走在沼澤地上。
明舟看向附近的土地,上面覆蓋了厚厚一層猩紅色的爛泥,全是竹林腐爛後的殘留物,。
裝甲車撞開工廠的鐵圍欄,随着一次劇烈的颠簸,總算是開上了水泥地。
“這裡光芒氣息變濃了,但是全都飄逸在工廠外圍,好像被什麼東西給阻擋了。”明舟仔細感受,這裡工廠的道路上彌漫着令人不快的光明氣息。
“吾主,這裡的空氣中似乎有着某種有毒物質,未作防護的的普通人吸入這隻有毒物質大概會在半小時後死亡,”烏蘭出聲詢問,“能否讓車隊成員做好防護,或者留下無法承受的人在這裡接應?”
“你們有防禦的道具?”明舟問。
“有可以防禦有毒氣體的防毒半面罩,但不是混沌道具。”回到後座的維帕爾回答。
“當然可以。”明舟饒有興緻地看向他們。
烏蘭從座位下拖出一個大包,拉開拉鍊,從中拿出三個半面罩,她遞給維帕爾一個,随後扔給開車的小隊成員,最後自己仔細戴上半面罩。
維帕爾拿到防毒半面罩後,看了一下半面罩上刻的字,擡眼看向單手開車的小隊成員:“萊利,用對講機告訴後車,戴上防毒半面罩,混沌等級為K級。”
“OK。”萊利一隻手将防毒半面罩擱在腿上,扶住别在衣領的對講機懶洋洋地說:“注意,空氣中含有有毒物質,佩戴K級防毒半面罩,注意是K級防毒半面罩,别戴錯了,别戴成防毒面具導緻視野受限。”
“我去,萊利,你這個混賬不早說,”對講機中傳來了罵罵咧咧的粗狂的聲音,“老子車上已經有人出現了不适症狀,還以為是對該死的光明過敏。”
“喂,我開着車呢,怎麼戴防毒半面罩?”
“自己想辦法。”萊利就松開了衣領上的對講機。
明舟轉過頭:“有人出現了不适症狀?不急着去工廠内調查,務必以一個良好的狀态再進入工廠,現在停車修整。”
萊利的手扶上衣領上的對講機,“是。”他低聲回答,随後用一個正經的語氣對着對講機說:“承蒙吾主憐憫,現在停車休整。”
對講機内傳來嘲笑聲:“哥們,你裝什麼呢?用這麼正經的語氣講話,哈哈哈……”
整個對講機中都隻剩下他的嘲笑聲,但随之整個車隊都停下來了。
“哎,你們怎麼都停下來了?”對講機都那人不解地問。
“咳咳、咳咳……”粗狂的聲音實在聽不下去了,拼命咳嗽暗示他。
“盧瑟,你咳什麼……”
萊利面無表情地重複了一遍:“承蒙吾主憐憫,現在停車休整。”
現在對講機中一片寂靜。
“噗——”這次是戰争之神在笑了,萊利松開安全帶,默默帶好防毒半面罩,安靜地坐在駕駛座上。
烏蘭下車去後面幾輛車照看幾位出現不适症狀的基地成員。
維帕爾也坐在後座,安靜地擦着他的刀,頭車陷入了一片寂靜。
“他們看上去有些怕你。”戰争之神悄悄地對明舟說。
“我看上去那麼可怕嗎?”明舟也悄悄回複祂。
“當然不能的啊,”戰争之神說,“來,小歡愉,給他們整個活,不然這個氛圍我實在受不了。”
“好啊。”明舟利落地答應了祂,轉頭對後座的維帕爾說:“小鳥,能給我兩個防毒半面罩嗎?”
維帕爾從擦刀中擡起頭,神色茫然,緊接着意識到他被稱為了什麼時,半邊臉都紅透了,結結巴巴地回答,“哦,好的。”
他遞給明舟兩個防毒面罩,明舟接過防毒面罩,維帕爾立刻縮回後座,低頭坐立不安地擦着他的刀。
但他還是無法忽視明舟對他的稱呼,擡起頭直視她說:“主,我不是小鳥,我叫維帕爾。”
“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