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绡家在老小區,找停車位很難,林競把車停好後,兩人是走了兩百多米過來的。
他們沒來得及換衣服,還是西裝革履,兩人均是個高腿長,打眼一看,那氣質就與衆不同,哪怕隻是站在路邊,也有一種精英貴族的派頭,渾身上下散發着金錢的味道,和這裡格格不入。
時不時有行人看過來,赤·裸的探究目光讓杜芳泓很不适。
林競勸他去車裡等,杜芳泓鐵青着臉說,“就在這等。”
讓杜氏總裁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站着等人,接受着形形色色的路人打量的目光,這是他的失職。
他環視一周,發現了一家24小時便利店,靠近窗戶的位置有供休息的長椅,他等了一會兒,建議杜芳泓去便利店等,因為在那裡也能看到小區門口的情況。
這次他答應了。
站在杜總身後,林競快速地給畢绡發了條信息,問她現在是否在家,女生一直沒回複。
他已經打聽到藍發女生和幾個打架的人都在警察局做筆錄,但不知道幾點能做完。
杜芳泓陷在沉默裡等待,他接了兩個電話,都回複得很簡短,語氣也不好。
夜裡23:35,路上的人和車漸少,小區門口兩側的店鋪都關了門,乘涼、打牌的人都在十點左右回家了,住宅裡隻有晚睡的幾盞燈還在亮着,便利店裡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林競為了能在這裡坐得久一點,在便利店買了幾樣零食,放在長椅邊的桌子上,但沒有人動。
杜芳泓起身走出去。
深夜的到來,人聲散去,寂靜如洪水一般侵蝕了街道,杜芳泓的心卻比剛才更亂了。
林競說,“先生,也許她今晚不會回來。”
如果她不回來,她會去哪裡。
“再等等。”
23:59,一輛甲殼蟲在小區門口停下,開了雙閃。
同一時間,杜芳泓感知到了她的信息素。
畢绡從副駕駛上下了車,右手小臂上纏着紗布。
杜芳泓見到她,心像是風筝突然被人用力扯了一下,猛地一晃,他正要向前走一步,結果他看到一個長頭發的男人從駕駛室出來。
這人杜芳泓認識的,他曾見過這個Omega的照片,今晚,在畢绡受傷的時候,也是這個男人上前攬住她。
他溫柔的長發很有辨識度,此時他将長發紮起,垂在身後,哪怕路燈昏暗,也能辨認出他那張精緻的面孔。
她在别的Omega身邊。
杜芳泓站在便利店門口,沒有挪動一步,心裡酸澀無比。
畢绡下了車,信息素突然有了輕微的波動,她有種感覺,眼光向四周掃了掃,确實是他在。
她想起合約的第一條,兩人的關系必須向所有人保密,所以她現在不該認識他。
她轉身對林鳳鳴說,“鳳鳴,謝謝,你先回Moon,到了給我打電話。”
林鳳鳴本就對畢绡多幾分關注,剛下車他便注意到她的眼神飄到了便利店門口,他看過去,那裡站着兩個男人,夜裡燈光昏暗,他看不清為首那個男人的臉,隻覺得他很高,要人仰視的程度。
他也在看這邊。
林鳳鳴看了看畢绡受傷的胳膊,問,“绡,你可以嗎?”
畢绡拿起胳膊晃了晃,不在意地說,“小事,沒問題。”
她的情緒穩定了許多,男人放下心,“嗯,早點睡。”
他的語調溫潤柔和,讓人感覺很舒服,杜芳泓在不遠處聽着卻覺得刺耳。
他聽到畢绡也放緩了語調,微笑着說,“好的,你也是。”
這友愛和諧的一幕就發生在他眼皮子底下,杜芳泓咬着牙,手掌不自覺地攥緊了。
他嫉妒地盯着林鳳鳴的背影。
畢绡轉過身。
他既然來了,她不能裝作看不見,她走過來,幾乎全是面無表情地看着他,不驚不喜地問,“你怎麼在這?”
杜芳泓朝那輛甲殼蟲的尾燈揚起下巴,明知故問,“他是誰。”
畢绡露出奇怪的眼神,像看一個陌生人一樣看着他,“跟你有關系嗎?”
在這個夏天的夜晚,杜芳泓穿着西裝,他卻覺得全身非常冷。
面對着她疏冷的眼神,耳中回響着她沒有溫度的疑問,他忽然忘記了自己來這裡的目的,他沒有回答。
他跟别人可以居高臨下,可以諱莫如深,可對畢绡,他那些用地位、權力、金錢堆砌起來的底氣如同煙霧一般缥缈。
在她面前,他什麼都沒有。
接着,畢绡的話直接斬斷了他想解釋的想法。
她嘴角勾起一絲輕佻的笑,問,“這麼晚了,睡不着,想做?”
還有三天是他的情熱期。
聽到這句話,杜芳泓的瞳孔緊縮,全身的血液在這一瞬凝固了,撐住他的腳掌像被一根鋼釘釘在原地。
畢绡是敏銳的,她不難發現他的失态,可她對他僵化的身體視若無睹,她給他看了一眼她胳膊上的紗布,說,“我剛打完一架,不太方便,先上去了。”
他幾點來的,等了她多久,她根本不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