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绡端起眼前的雞尾酒,一飲而盡。
林鳳鳴在她眼前晃晃手,“喂喂喂,慢點喝,它的基酒是威士忌。”
畢绡輕皺了眉,看着空酒杯,咧開嘴,雙眸裡灌滿了酒和燈,笑容有些吊兒郎當,“不難喝。”
林鳳鳴的心跳空了一拍,她這種對什麼都渾不在意的笑,他真的好心水。
可他同時看到了畢绡左手中指上的戒指,那代表着,熱戀中。
雖然知道自己配不上她,但心裡還是滾過失落,如果早點表白,主動一點……是不是會有希望?
嗐,想多了,她不吃這一套,更不會因為内疚和别人相愛。
林鳳鳴往她這一瞥,看到女人打開微信,點開置頂的聯系人,在聊天界面輸入文字。
蠟筆小小:“今天有好好吃飯嗎?”
過了幾秒鐘,她收到蠟筆小芳發來的飯菜照片。
“才吃飯?”
“不是,快吃完了。”
照片裡的菜都沒動,不像是快吃完的樣子,應該是動筷前拍好的。
如果她不問的話,這張照片他恐怕不會發給她。
這人硬得跟夏威夷果一樣,但又偏偏給她留了一道縫,讓她來撬。
畢绡發了個偷笑的表情。
“?”
“沒什麼,喝酒了?”
“喝了。”
“看來這人面子不小。”
“嗯,讓人辦事,得喝。”
蠟筆小芳:“你在哪。”
“Moon。”
“想見你,但這周太忙,晚上沒時間。”
“周末吧。”
“好,我約了禦柔。”
“好的。”
畢绡又喝了一杯,在Moon待到很晚,回到家已經十一點多。
她把鑰匙丢在桌上,換了鞋,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抓起一個抱枕抱在懷裡。
身體感覺到從未有過的疲憊,酒精都消解不了。
其實她一早便懂得,人與人之間一旦有了交集,生出了關系,不可避免會産生束縛,所以她一直逃避關系。
她在初中時有一個關系很好的同學,她的名字叫朝桐,兩個人經常一起去餐廳吃飯,一起戰隊跑操,互相抄作業,連上廁所都在一起。
朝桐還邀請畢绡到她家寫作業或者打遊戲,畢绡喜歡玩主機遊戲就是受這個朋友的影響。
畢绡小學時候轉了兩次學,沒有交到真心朋友,她和其他小朋友一樣,渴望着友情。
朝桐像是她漂泊生活中的一片可以栖息的綠洲。
可在她分化後,一切都變了。
剛分化時,因為信息素不穩定,她請假了幾天。
回校後,朝桐得知她分化成了Alpha,很為她開心,她笑着,親昵地捏了捏她胳膊上的肌肉。
她像往常一樣,邀請畢绡來她家打一款剛出的遊戲。
兩人合作通過了第一關,朝桐正想轉身和畢绡擊掌,卻看到她變藍的眼睛。
接下來的那一幕畢绡永遠也忘不了。
朝桐拿着的手柄掉在地闆上,她驚恐地捂住嘴,“绡绡,你的眼睛……你、你是異族人?”
畢雁閣告訴過女兒,異族人會受到社會的區别對待,她不信,她說她有一個很好很好的朋友。
那刻,畢绡眼神中的恐懼不亞于朝桐,她張着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還不知道,因為害怕,她的眼睛變得更藍了。
朝桐開始動作,她顫抖着手,用力地拉着她的胳膊,将她拽起來,她幾乎是用喊的,“快點出去,你會給我們帶來災難的!”
畢绡僵硬着身體,被朝桐推出了家門,再回頭時,眼前是一扇緊閉的大門。
耳邊,還能聽到朝桐關門發出的巨響。
很重很沉的一道門,那響聲震耳欲聾,震得她心髒都疼。
從那天起,她不再主動去交朋友。
如果有人來接近她,她會告訴她們,她是異族人。
當這些人得知她的種族,轉頭走遠的時候,她保持着平靜的面色,内心卻有種解脫感。
她迷戀這種解脫後的輕松。
可今夜,因為杜時闌不停地強調,這種輕松感找不回來了。
應該問一下杜芳泓吧,關于喻铄的事。
可她看着熟悉的頭像,卻按不出關于這件事的任何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