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晚上五點五十,夜色像一團漆黑的濃霧,浸染了海面、叢林和公路。
杜芳泓坐在沙發上,拿起身側的手機看了一眼,再次确定沒有收到任何的信息,他垂首,黯然的眸色被長睫掩住,擡起頭來時,神态是杜氏總裁應有的威嚴莊重。
他裝作恬不為意,對杜禦柔和杜笳說,“她有事,不來了。”
他動了動唇,下颌的線條像是冷硬的冰峰,沒有一點溫度。
杜禦柔和杜笳一踏進别墅,就感受到這裡氛圍不對,雖然杜芳泓本來就很少笑,不會給人親近感,但今天他心事尤其重,眉頭總會不自覺地鎖住。
她們姐妹心有靈犀,聊了一些輕松的話題,時不時問問杜芳泓的觀點和看法,他出于禮貌,會參與進來,卻都興緻不高。
杜禦柔每次看到這樣的哥哥,都會很想念很想念他們的童年時光。
她說,“畢小姐在忙吧。”
杜笳緊跟其後,說,“可能正在工作,一時走不開。”
“也許吧。”杜芳泓坐着的時候,腰背挺直,可他卻感覺自己的身體正在坍塌,慢慢地沉溺在一場虛無裡。
他昨晚幾乎沒睡,天快亮時進入了一段短時間的淺睡眠,就在這短短的十分鐘裡,他還夢到了她,夢到她站在自己的面前,說,“小芳,我們不要再吵架了。”
他說好。
他想伸手抱她,胳膊一擡,夢碎了,她的影子消失。
他醒來,手機上沒有電話也沒有消息。
夢是相反的,她沒有來。
這才一個周,他們又陷入冷戰,上次是115天,這次會是多久?
“下次吵架的時候我早點來找你。”
她言而無信。
合約第五條:“乙方有叫必到,不得請假。”
就連戀愛合約,都成了一紙空文。
時間又過去兩分鐘,杜芳泓不想再等下去了,好像倒計時提前截止的話,他的失望也會到此為止。
“應叔,開飯吧。”
“好的先生。”應管家面不改色,悄悄地看了眼手表,内心卻倍感煎熬。
17:56了,Alpha怎麼還不到!
剛認識畢绡的時候,女A在他眼裡就是個不懂規矩的小混混,他讨厭她的随性和散漫,讨厭她打破别墅的秩序,現在卻巴不得她天天來,别墅裡的這個氣氛……連他這個老家夥都要窒息了。
杜芳泓和兩個妹妹在餐廳坐下,很快,廚房上了第一道菜。
男人又忍不住看了下時間,18:00。
她果真不會來了。
“杜總,吃飯都不等我嗎。”
突如其來的女聲清脆悅耳,像劃破黑夜的流星,擦亮了黑魆魆的夜空。
幾個人齊齊往發出聲響的地方瞧去。
女人的身影風馳電掣般出現在餐廳,她踏月而來,穿一身黑色騎行服,搭配黑色騎行靴,長身玉立,英姿飒爽。
她長發被風吹得有些淩亂,肆意地飄散在肩頭。
畢绡将頭盔用胳膊夾住,邊走邊摘下手套。
因為最後幾步是跑過來的,畢绡還沒有平複呼吸,她輕喘着,站在男人身邊,眼神掃了一眼兩名女孩子,又落在他臉上,嘴角帶着笑,說,“不介紹一下?”
杜芳泓的心髒像是注入了一針強心劑,驟然恢複了跳動。
他的表情,卻像是看到天外來客一樣,驚愕、混沌。
畢绡仿佛知道他心裡是怎麼想的,用空着的那隻手輕拍兩下他肩膀,沒有再等他介紹,她微笑着對長發盤起的Beta說,“這位是杜禦柔小姐,”她又對中長發的女子說,“這位是杜笳小姐吧。”
杜笳淡笑着,朝她點點頭,“沒錯。”
對面的杜禦柔卸下負擔,快活地笑起來,“你就是畢绡?”
“沒錯。”
“畢小姐,晚上好。”應管家聽到畢绡的聲音,從廚房出來,上前接過她手裡的頭盔手套,畢绡趁機把手裡的禮物塞給了他,并給他使了個眼色。
應管家和她交換了下眼神,把頭盔和禮物都拿走了。
杜禦柔和杜笳都站起來,同她握了握手。
無論内心多麼興奮,杜芳泓表現出來的都是大家族繼承人必須有的矜持克制,他對所有人說,“都坐下,吃飯。”
杜笳在主家是年齡最小的,比杜禦柔還要小兩個月,她很自覺地往後撤了一個位置,将緊挨着杜芳泓的位置讓給畢绡。
畢绡沒客氣,道了謝坐下。
此時正好上來一道新菜,是麻辣撈汁海鮮,傭人放在畢绡面前,畢绡肚子餓得咕咕叫,看到喜歡的菜食指大動,這道菜是辣的,平時廚房很少做,現在又特意放在她面前,很顯然是為她準備的,畢绡轉頭小聲對杜芳泓說了句,“謝謝啦。”
杜芳泓看她那貪婪的眼神,猜她肯定又忍餓來的。
于是他起身為幾人都盛了一碗,“先吃着。”
杜禦柔:“哥哥我們自己來就好了……好吧,謝謝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