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風工作室在放假前的最後一個任務是畢绡出的,淩達與經紀人鬧掰了,她交了新男友,馬主編讓畢绡去跟淩達的車。
她在酒吧外面等,等到淩達和新男友從酒吧出來,男友扶着她,兩人上了一輛車。
她開車一直跟到淩達家。
到了别墅,淩達醉醺醺地從副駕駛室下來,走到她的車旁邊,敲了敲車窗。
以畢绡的車技,完全可以倒車走,但她把車窗搖了下來,一陣酒氣飄進鼻腔。
然後……她的臉就結結實實地挨了淩達的一拳。
她悶哼一聲,心道最近狗仔真是流年不利。
淩達的罵聲在她耳邊響起,“傻逼,離老娘遠點!”
她接納意見,把車窗搖上去,迅速倒車走人。
第二天傍晚,畢绡來到工作室,對着鏡子看了看破損的臉。
淩達雖然醉了,拳頭力度倒是一點沒減,打在她顴骨上,骨頭沒裂,皮破了,已經結痂。
後天就是周六,傷口好不了。
她給杜芳泓發了消息,“這個周末有點事,不過去了。”
男人沒問原因,回複,“好。”
在空無一人的工作室裡,畢绡開了燈,打開筆記本電腦,開始修圖。
她修改的圖片是一對夫妻外出旅行時拍攝的,女方要求将她變得年輕一點,他們要把照片洗出來,放在家裡。
發給她照片的是女方的外甥,也是她的老客戶,這位客戶給她講,她小姨動完手術後卧床大半年,這是術後第一次出省玩,小姨和小姨夫都很開心,唯獨小姨對她略顯疲憊蒼老的面孔不太滿意。
她問畢绡多少錢,畢绡回複,“當做送給小姨的禮物好了。”
同一樓層的人都下了班,畢绡的照片也修好了,她戴上口罩和手套,拿了工具出去。
她掃了眼被塗抹得亂七八糟的牆面,開始幹活。
先用砂紙将牆上的塗鴉磨掉,一時間,樓道裡隻剩下砂紙和牆面之間摩擦的沙沙聲。
光是清理牆面就花了她一個小時的時間,一直揮動的手臂都有點酸。
她沒休息,繼續刷乳膠漆。
她手持滾筒,靜靜地刷着牆,沒戴耳機聽歌,一邊刷牆一邊在想如何破局。
突然,她的動作停住了。
是她的錯覺嗎?腺體竟然感受到了鈴蘭花清新怡人的香氣,花香占據了她的全部氣息,将乳膠漆的味道隔離在體外。
接着,她聽到了腳步聲,她詫異回頭,杜芳泓和林競已站在身後。
畢绡的心裡驟然慌亂起來,“小芳……你怎麼來了?”
男人穿着黑色的長款羊絨大衣,身形挺拔,器宇軒昂,過道裡的燈光黯淡,打在他臉上,反倒将他精緻的五官映得更加立體。
而畢绡随便穿了件綠色衛衣,衣服上有不小心沾上的白點子,手套上都是白色粉末,頭發上也落上了一層粉塵。
和他比起來,她的形象太過狼狽。
杜芳泓打量過她,又仔細地看過牆上被磨過的牆面,墨色滲得比較深的地方,還能看出留下的字迹的顔色。
他說,“來看看。”
畢绡摘下手套,下意識想去摘口罩,手都拿到了耳朵上,又放下來,跟林競打了個招呼,“阿競。”
林競微微躬身,“教練。”
畢绡的聲音透過口罩傳出,悶悶的,“剛從A市回來?”
他今天的行程她看過,17:00左右下飛機。
“嗯。”
“吃飯了嗎?”
“還沒有。”
“先進來坐坐。”畢绡像接待客人一樣,在前面推開工作室的門。
兩個男人随着她進了工作室,這裡的辦公環境粗糙,不是格子間,哪裡有桌子,哪裡就是一個辦公位。
桌子上有兩部台式機,一台打印機,還有許多的花草。
辦公室裡開着窗,桌面卻很幹淨,沒有灰塵,看起來像是被人剛擦過一遍。
“你呢,吃了嗎?”
畢绡撒謊,“吃了。”
她不想讓他看到她的臉。
“哪裡是你的位置?”他問。
畢绡給他指了一個座位,“這裡。”
杜芳泓走過來,站在她座位旁邊。
畢绡去衛生間洗了手,出來後就去接水燒水,給自己找事情做,不敢看他。
杜芳泓沒坐下,看着她戴着口罩,忙忙碌碌地東走西走。
燒上了水,畢绡對杜芳泓說,“坐啊。我還沒幹完,先去弄着,有事叫我,或者,你們可以先去吃飯。”
“畢绡。”
Alpha已經轉過身朝外走,聽到他的聲音,她又立定站好。
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内心忐忑。
“轉過來。”
“我外面……”她邊說着,邊轉身。
男人沒給她講完的機會,他擡手,摘掉了她的口罩。
半邊紅腫的臉暴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