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已近正午,洛晚頭昏腦漲地爬起來,簡單洗把臉後給自己煎了兩個蛋,又吃了一個牛角包和一個蘋果,這才打起精神,背上雙肩包走出門。
錦安是個曆史悠久的三線小城,發展至近代逐漸沒落,年輕人紛紛背井離鄉,白天的路上行人不多。她乘公交來到老工業園,下車後橫穿馬路,走進了一幢陳舊的五層辦公樓。
一樓左轉有個餐廳,專門對内部員工開放。洛晚進去時,角落的方桌邊已經圍坐了三個人。
正對着門口的齊晨最先看到她,欣喜地舉起咖啡杯:“這裡——我就知道洛小姐不會遲到!”
洛晚客氣地朝他和徐凱點點頭,接着禮貌地向他們對面的中年男子問好:“王哥。”
王彬眯眼觑着她,深吸一口煙後碾滅煙頭:“你這是第三次了吧?”
“嗯。”
“老實講,非常出乎我的預料。”他由衷地感歎:“雖然這麼說很失禮,但我本以為你撐不過第二次。”
“僥幸而已。”洛晚聳聳肩,随手紮起長發:“倒是王哥你,這是第四次委托了吧?再完成一次就能結束了。”
“是啊!”王彬暢想着未來平靜的生活,忍不住露出微笑:“到時我要離開這座城市,走得遠遠的,到外省随便去幹點什麼……”
徐凱輕咳一聲打斷他,煞風景地拿出幾疊資料:“這是目前能搜集到的關于白家公館的所有信息。”
洛晚伸手取來一份:“黃家給的嗎?”
“嗯。那裡十年前發生過一起滅門案,是著名的兇宅。當年這起兇殺案還登過報,但有許多細節沒公開。”
洛晚從包裡拿出筆,邊浏覽邊圈畫出她認為的重點:“歹徒踩點後入市偷盜,遇上了起夜的女主人,将其殘忍殺害……之後又殺害了與女主人同住一個房間的長女和隔壁的次子……”
“沒錯,男主人當時出差在外,幸運地逃過一劫,但回家後發現妻兒全部遇害,他承受不住這種打擊,患上了重度抑郁症,半年後在卧室裡自缢了。”徐凱舔舔嘴唇,緊張地盯着王彬和洛晚:“怎麼樣?你們有什麼發現?”
“一棟别墅裡死五個,這可真是名副其實的兇宅。”齊晨想緩和一下凝滞的氣氛,故作輕松地扯開唇,卻隻露出個哭一樣的笑:“洛小姐,你怎麼看?”
洛晚沒有馬上回答,細緻地閱讀過兩遍後,方才謹慎地道:“男主人和他們家的小兒子讓我有點在意。”
齊晨的雙眼立時一亮:“為什麼?”
“男主人在自缢前并沒去做過專業的心理檢查,‘重度抑郁症’是醫生根據經驗和他生前的行為狀态判斷的,其中可能存在偏差……畢竟,警察和醫生相信科學,而我們卻知道,‘那東西’是真實存在的。”
“關于這點,我拜托黃家去調查了,可惜這個案子實在太久遠,現在隻能找到當初的驗屍報告。”王彬打開手機相冊給他們看照片:“原件不方便帶走,我全拍下來了。”
徐凱敬佩地看他一眼:“還是王哥想得周到。”
“這次時間緊,一會兒就得出發,接到委托後我也沒敢耽擱,連夜讓黃家去搜集消息,可惜……”他搖搖頭,又叼起了一根煙:“能找到的還是太少了。”
照片上清晰地顯示着法醫的屍檢結果,還附有死者不同角度的遺照。齊晨白着臉瞟了幾眼就不敢再看,洛晚和徐凱則仔仔細細地放大檢查了一番:“果然沒什麼有用的線索……”
洛晚歎口氣,關切地轉向王彬:“不睡覺會影響體力,不然您趁現在休息休息?我們走的時候再叫你。”
王彬搖搖頭,眯着眼睛吐出個煙圈,“這個時候哪還睡得着……沒關系,明早6點就結束了,這幾個小時我還撐得住。”
他拿回手機,點點資料:“比起男主人,他家的小兒子問題更大。”
“的确,‘午夜失足摔死在地下室裡’……他隻有5歲吧?”齊晨咋舌:“警方後來的結論是‘身為監護人的父親因為重度抑郁症導緻精神恍惚,監管不力’,但這太勉強了。”
“最奇怪的是,5歲的孩子半夜獨自去地下室——”洛晚皺起眉:“我和小孩接觸不多,可能這個年齡的孩子确實喜歡亂跑,但對他們來說,室外花園的吸引力應該比黑漆漆的地下室大吧?”
“之前我給其他老闆做保镖,他們的孩子很少去地下室,因為那裡不好玩。”徐凱客觀地補充:“當然,每個孩子的性格不同,我說這隻是當個參考。”
“正常來講,這個孩子應該在歹徒入室那夜被殺死。他原本和母親一起睡,不過那天已婚的長姐回娘家,兩個女人大概想說點私房話,所以他臨時到隔壁與哥哥一個房間。但歹徒闖進去殺他哥哥時,他卻不在——”
王彬深吸一口煙,缭繞的白霧模糊了他的臉:“我特地讓黃家調查過,聽說這孩子那晚躲在客房的櫃子裡。被人發現時,他說……”
“說什麼?”
“‘我正在玩捉迷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