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惶恐中被無限拉長,長久的寂靜後,除了開門聲之外,房間裡依舊沒有其他響動。緊繃的神經一點點放松,徐凱攥緊手指,無端生出幾分焦躁。
比起漫長的煎熬,他更願意幹脆利落地來個痛快。
應該沒事了吧?衣櫃沒被打開,他也沒有被發現,鬼肯定已經離開了……那麼,他能出去了嗎?
洛晚說過,不要長久地待在同一個地方,更換位置才是正确的做法,所以不會出事的……他必須要大膽點,總不能一直躲在這兒……放心地走出去,不會有問題的!
徐凱不停給自己打氣,終于戰戰兢兢地推開了衣櫃。房門半開,不大的卧室裡一目了然,他警惕地探出腦袋環視一圈,總算是徹底放下了心。
暗淡的夜光下,室内空無一物,他的影子在牆壁上拉長。抽屜大開,床上的被褥全被掀翻,房間裡有明顯的翻找痕迹。
顯然,鬼在搜索無果後離開了。雖然不清楚它為什麼沒有打開衣櫃,但他卻因此幸運地逃過了一劫。
徐凱後怕地靠回櫃子裡,雙腿發軟,後背上滲出黏膩的冷汗。鬼剛離開不久,很可能仍在這一層遊蕩,他決定按兵不動,過一會兒再悄悄溜到其他地方。
陰冷的夜風橫穿露台灌入卧室,敞開的落地門前,白紗“呼啦啦”地鼓動,影子随風搖曳。徐凱怔怔地盯着牆壁,他看着對面扭曲的黑影,表情忽然僵住了。
房間裡隻有他一個人,而他正躲在衣櫃裡,不該在牆上留下投影……
那道影子,究竟是誰的?
他的臉孔倏然變白,雙眼驚恐地睜大,死死盯着對面的牆壁,眼睜睜地看着黑影一點點移動到衣櫃前。
徐凱想逃跑,可雙腳卻像生了根一樣定在櫃子裡;他想大聲呼救,但嘴唇卻失控地不住抖動,聲音全堵在嗓子眼,隻能發出微弱的呻/吟。
黑影緩緩挪到衣櫃前,接着越來越矮,似乎慢慢縮進了櫃子裡。徐凱神經質地轉動眼珠,麻木地扭過臉,愣愣地看着身前懸挂的大衣。
這是他第一次認真打量自己藏身的木質衣櫃。
與别墅中其他蒙着灰塵的家具相比,它内部幹燥,既沒發黴也不潮濕,嶄新得與周圍格格不入。櫃子裡挂着幾件女士大衣,顔色鮮豔,質感柔軟,絲毫沒有歲月銷蝕的痕迹。
——為什麼這裡會有衣服?
徐凱的心裡突然冒出這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極度的恐懼下,他思維停滞,想法混亂,但整個人卻意外地平靜。
挂在他面前的是件白色長款羊絨大衣,幹淨柔順,白得幾乎能發光。徐凱雙眼發直,忽然擡起了手——
這裡這麼潮濕,衣服的内襯一定會發黴吧?
大衣上一共有5枚紐扣,他從上到下,雙手虛軟地一一解開,但在解到第三枚時卻停住了。
衣服的下擺突然高高鼓起,仿佛正有一個人在向上爬。
徐凱驚悚地張大嘴,慢半拍地發出一聲驚叫。他想甩開衣服,但大衣的領口卻伸出兩隻蒼白的手,鐵鉗似的一把抓住了他。
一個腦袋慢慢從衣服裡伸出來。
衣櫃裡響起一道毫無感情的冰冷聲音:
“第、一、個,找、到、了。”
“啊啊啊啊——”
……
影音室裡。
顧夢瑤哆哆嗦嗦地縮在按摩椅下,雙手死死捂着嘴,眼淚大滴大滴地滑落。
她聽到了13下鐘聲,一切都是真的,打開那卷羊皮紙就等于被惡鬼标記,而委托失敗,她就會死。
她做錯了什麼?為什麼必須要經曆這種恐怖殘忍的事?誰能來救救她?
既然世界上有鬼,那麼……也該有神靈吧?
顧夢瑤擦幹眼淚,抖着手抽出了挂在脖子上的護身符。很好,它還在,她攥緊護身符,宛如有了主心骨,整個人霎時間安定下來。
神會庇護她的,慈悲的神靈一定會保佑虔誠的信徒,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