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齊晨摸着咕咕叫的肚子,手腳發軟。上一頓飯還是中午吃的,晚上又消耗了大量體力和腦力,此時神經一放松,疲憊上湧,他立刻感覺身體沉甸甸的,連步子都有點兒邁不開。
白家公館位于城郊,如果光靠步行,恐怕走到天亮也到不了市區。齊晨想到這裡不禁沮喪起來,他掏出手機想叫出租,卻意外地發現這裡沒有信号,連電話都打不出去。
——為什麼會沒信号?來時明明還有的……難道附近有鬼魂?中止委托的懲罰開始了嗎!
齊晨神經質地環顧四周,一會兒瞧着路燈下的樹影不對勁,一會兒又覺得夜風刮過落葉的聲音像鬼哭。他草木皆兵,疑神疑鬼,好半天都沒走出幾米,胸口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
汗黏在身上,被風一吹有些冷。齊晨哆嗦了一下,又累又餓,眼皮也開始打架。
可惜這片别墅全都沒人住,不然……咦?
他揉揉眼睛,驚訝地看着斜前方的紅色圓頂歐式别墅,腳步不自覺地慢下來。
那樁别墅的二樓窗前亮起了一支蠟燭。
齊晨記得這幢房子,來時的路上他還感歎這幢歐式别墅和國外的城堡一樣漂亮,結果被王彬不屑地嘲諷了一句。當時他就看到有扇窗前點着一支蠟燭,可還不等細瞧,車子就開走了。
——那裡果然住着人嗎?
齊晨想要進去借宿,但又懷疑那是鬼魂的陷阱,否則怎麼會這麼巧,他剛想找個地方歇歇,那裡就亮起了蠟燭?
而且,這片别墅區不是廢棄了嗎,為什麼那裡會有人住?還是用蠟燭照明……
他在這邊猶疑不定,冷不防玻璃上多出兩道影子,一個人打開窗戶探出上半身朝他招手:“喂——你需要幫助嗎?”
喊話的是個年輕男生,态度熱情,響亮的聲音在空曠的靜夜裡回蕩。擠在他身邊的家夥好奇地探着腦袋,也學着他的樣子高聲喊道:“你——稍——等——”
說完就轉身跑開了。
這兩個人看着像學生,熱情大膽,善良單純,齊晨的心不知不覺間放下一半。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很快有一男一女手拉着手走出别墅,鬼鬼祟祟地跑過來。
齊晨謹慎地觀察了幾秒,見他們兩個都有影子,輕輕呼出了一口氣,徹底把心放下來。
難得在這裡見到正常的活人,他生出一種劫後餘生、回到陽世的欣喜,激動地快步迎上前:“你們是……”
“你是誰?”男生打斷他,目光警惕:“這裡不是沒人居住嗎?你是從哪兒過來的?”
“我……一直聽說這邊有片廢棄的别墅群,但沒親眼見過,所以想來看看……”
“原來你也是來探險的!”女孩子興緻勃勃地接口:“那和我們一樣诶!”
“探險?”齊晨一愣,馬上就明白了他們的意思。年輕人喜歡獵奇,膽子大的會去兇宅、荒山、郊外等地一探究竟。他在學生時代也和同學到鬼屋去探險過,眼下回憶起來,心情微妙。
人對未知還是該懷有些敬畏之心。
“我是個兇宅主播,今天先來踩踩點,所以沒帶攝像機。”他随口編了個謊話:“你們呢?你們還是學生吧,家長知道你們在這兒嗎?”
兩個人似乎信了他這話,男生尴尬地撓撓頭:“什麼家長不家長的,不要那麼掃興嘛……你剛剛是去山頂了嗎?走上去的?”
“開車來的,但車子在半路抛錨了,我隻好徒步走下來。”齊晨半真半假地歎口氣:“我實在走不動了,正琢磨到哪裡去休息一下……”
“那你和我們過來吧。”男生側過身,爽快地把他往紅色别墅裡引:“我叫李郁,這是我女朋友王雪,裡面還有我們班的三個同學……哦,忘了介紹,我們是錦安大學的一年級生,暑假沒回家,在學校裡待得無聊,所以決定今晚來試膽。”
說話間,他們已經走進大門,穿過庭院,來到了黑暗的大廳裡。齊晨把手電筒丢在了白家公館,此刻隻能拿手機照明,心中不禁開始犯怵:“你們的同伴呢?不是還有三個嗎?”
“嗯,在這裡。”李郁熟門熟路地帶他來到-1層,果然,小客廳的方桌上點着六支蠟燭,三個男生正圍坐着聊天。
聽到腳步聲,他們紛紛新奇地望過來。
“我回來了!”李郁招呼了一句,扭頭為齊晨介紹:“最高的那個是王博,小雪的雙胞胎哥哥;那個胖子叫錢康,他旁邊戴着眼鏡的是林奇。”
“這是誰啊?”王博率先發問,齊晨認出他是剛剛探着身子最先喊話的人。
“他是個兇宅主播,今天來踩點兒,可惜車子抛錨了,隻能步行走下山。”李郁興奮地搶答道:“主播诶,說不定咱們也能出鏡呢!”
“哪有這麼便宜的事!”其他人顯然不太信:“你叫什麼名字?有多少粉絲?”
“你來這裡幹什麼?是去白家公館嗎?”
“你都到過哪些鬼屋……”
齊晨下壓雙手示意他們安靜,思考幾秒後,把自己經曆的第一個委托緩緩講了出來。
他剛才還暗道李郁真好騙,三言兩語就帶他進了别墅,一點都沒有防備之心,原來人家是仗着人多,壓根就不怕他有歹念。
委托畢竟是親身經曆,齊晨為了讓他們相信,故意描述得恐怖陰森。五個大學生聽得聚精會神,待他講完後,友好地拉着他坐到沙發上,也不再細問他的身份。
王雪從包裡又拿出一支蠟燭:“幸虧我多帶了幾根……差不多就開始吧,一會兒天都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