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loudy】:好的趙總,我盡量,但您臨時更改的需求有一定難度,我無法保證明天上午交接之前完成,我這邊建議推遲一天。
【趙經理】:我不想聽到盡量,我要求你必須在明天上午之前完成,不然我可不保證項目能正常推進。
時雲舒挑了下眉,這是還威脅上她了。
她沒再回複,喊來小譚商讨修改方案的事。針對甲方新提出的需求,目前還差不少技術資料,單憑她和小譚兩個人,一天顯然完不成。
“主管不是說給我們調來兩個人嗎?怎麼還沒來,辦手續需要這麼久嗎?”時雲舒問。
說到此事,譚茵又急又氣:“還不是顧經理故意阻撓,一直不簽字放人,擺明了就是想為難咱們,不讓我們按時交接。”
“又是顧成林。”時雲舒眉頭微蹙,臉上染了一分薄愠。
她這個團隊就是從顧成林手裡分出來的,要調人必須經過他的同意。
顧成林是時雲舒所在部門的另一個項目經理,雖職位不算高,但在公司的話語權很大,幾乎所有大項目都會交給他負責。但奇怪的是,他在這個位置上兢兢業業幹了十年都沒有晉升。
如今還殺出來個黃毛丫頭時雲舒,仗着自己學曆高,才入職就和他平起平坐,分走了原本要劃分給他的大項目不說,主管還要從他這裡調人分給時雲舒的團隊,這明擺着在分他的權,顧成林怎麼可能咽得下這口氣。
他無法給領導使絆子,便将這口氣盡數撒在了時雲舒身上,他覺得就是時雲舒的出現讓他成為了公司的笑話。
因此,時雲舒入職之後的阻撓,一大半都是拜他所賜。
“舒姐,咱們去找主管告狀吧,讓主管替我們撐腰。”小譚提議。
“不行。”時雲舒否定道,分出輕重緩急,“下午就要交方案了,現在沒有時間分給這些人,我們先把最重要的部分修改了,其他地方後面再說。”
即便去找主管,顧成林也會找理由搪塞過去,暫且不論能否事成,單是雙方糾纏就要浪費許多時間,現在還不是反擊的時機。
譚茵聽了覺得很有道理,忙點頭去忙自己的事了。
第二日上午,時雲舒帶着修改後的項目方案去往甲方公司——易辰集團交接。
剛走到門口,忽然瞥見幾個西裝革履的人從裡面走出。
為首的男人眉目清朗,身量修長挺拔,臂彎搭着一件黑色外套,身後跟着的幾個人對他畢恭畢敬,仿佛是下屬。
時雲舒心裡咯噔一下,江淮景怎麼也在這裡?
難道他在易辰上班?
來不及細想,她動作敏捷地小步往邊上挪了挪,走到正門的側邊,到大樓下的陰影處躲起來,避開他的視線和迎面撞上的可能。
高聳的寫字樓大廈外,男人一雙西裝筆挺的雙腿邁着從容不迫的步伐,薄唇緊抿,正在專注地聽身後的人給他彙報工作,眸光淡漠而鋒利,并沒有注意到時雲舒的存在。
出了大樓後就上了一輛商務車,車尾拉出一道長長的線,緩緩駛離。
時雲舒這才從陰影處走出來,松了口氣。
幸好沒看見她,不然她這項目現在就可以當場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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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剛剛駛離的黑色邁巴赫商務車中,江淮景長腿交疊坐在後座,袖口寬松挽起,銀白色袖扣隐約透着亮光。
他倚靠在座椅上,輕阖上雙目聽前方的助理彙報,餘光忽然從後視鏡中瞥見身後,有一道嬌小的身影悄無聲息鑽入大樓。
清亮的眸子再次睜開,他目光緊緊鎖住那道熟悉到刻入骨髓的身影,略一擡手,打住了助理關于工作上的彙報。
......
時雲舒來到提前約好的會議室,等了許久,趙文勇卻遲遲未到。
不知是不是在報時雲舒昨晚挂他電話的仇,給他發了兩條消息也沒有回。
時雲舒等了二十分鐘還沒有見人,便不打算等了。
【Floudy】:趙總,既然您今天有事的話,那我們就改天再商議吧,我先走了。
消息剛一發過去,就收到了回複:【馬上到。】
時雲舒隻好抱着胳膊又等了一會兒。
十分鐘後,趙文勇終于出現,此時距離約定時間已經過去半小時了。
趙文勇一進門就哎呀一聲:“不好意思,剛才老闆開會一直不結束,我來晚了,你不介意吧。”
時雲舒定然不信他的說辭,站起身和他握了握手,微微一笑:“不會。”
看到時雲舒那一刻,趙文勇明顯一愣,目光忍不住在她臉上多停留了片刻。
之前兩人一直是線上交流,他隻聽顧成林說是有幾分姿色,卻沒想到本人竟然這麼年輕漂亮。
趙文勇上下打量了幾眼,隻見女孩身穿一套深色系職業裝,頭發用珍珠發夾随意盤起。
很常見的女性職場穿搭,趙文勇工作二十多年,已經見過太多次,其中也不乏明豔的美女。
這樣的衣服穿在其他人身上,他往往隻看一眼就移開,沒什麼太大的興趣。
但時雲舒卻不一樣。
她的長相屬于清冷派,一張臉幹淨而透徹,皮膚白皙無暇,沒有半點煙火氣。臉上始終挂着溫柔恬淡的微笑,看着溫柔無害,那雙如湖水般清澈盈潤的眼睛,卻帶着仿佛能窺透人心。
深色古闆的職業套裝不僅沒有給她平增絲毫歲月感,反而越發襯得她不染塵埃,仿佛在昭示着她不屬于職場這個泥濘深潭。
但正因容貌太盛,很難不讓人懷疑她的專業能力。
趙文勇質疑道:“你們公司就找個新人跟我對接?”
時雲舒颔首,仿佛對他的反應早有預料,隻平靜陳述事實:“項目合同并未對負責人的資曆有所要求,更何況專業能力和資曆并無直接關系。我的資曆的确不深,但該有的證書一樣不少。在國外進修時也曾獨立負責過與AI醫療相關的國家級項目,無論是對AI算法還是中醫藥理知識的研究,我自認足以勝任你們的項目需求。”
她的态度不卑不亢,把打印好的方案策劃書推過去:“您不必急着下定論,不妨先看看方案再做評價。”
但趙文勇早已認定她水平不夠,怎會輕易改變看法,隻草草翻了翻,便嫌棄道:“你這做的都是什麼東西?”
說着将方案書推到一邊。
“中國字看不懂?”下意識的反問脫口而出。
趙文勇猛然瞪向她。
時雲舒連忙作懵懂狀,解釋道:“哦,我的意思是哪裡不懂的我可以講給您聽。”
趙文勇這才臉色緩和了點,随便翻了一頁絮叨道:“我昨天讓你改的地方好幾個點都沒有涵蓋啊。”
時雲舒如實相告:“時間太緊張,隻能挑緊要的地方改,後續我們會一一補......”
“不用你補了。”趙文勇不耐煩地擺擺手,拔高了音量,打斷她的話,“我會聯系你們領導,換其他人做。”
說着就推開椅子,起身欲走。
與此同時,兩人争吵的場景吸引了會議室外員工的注意力,玻璃牆外零零散散圍觀了許多人,竊竊私語着。
“趙文勇這個關系戶又跟人吵起來了。”
“不是說江總最厭惡走後門的嗎?他怎麼還沒被辭退啊。”
“誰知道呢,可能江總日理萬機,這種小喽啰管不過來吧。”
“我猜也......江總好!”
刹那間,所有人忽作鳥獸散。
時雲舒背對門口,對門外的狀況毫無察覺。
見自己認真檢查數遍又精心排版裝訂的項目書被當成垃圾一樣扔到地上,她扯了扯唇角,聽不出什麼情緒:“就因為我入職時間短?”
目光挪到項目書上時,不經意瞥見一旁趙文勇扔在桌上的金屬打火機,上面刻着“梵樂會所”四個字。
這個款式和牌子的打火機,時雲舒曾在顧成林那裡見過一支一模一樣的。
心下頓時了然。
趙文勇沒否認,不屑道:“早就聽說你們Harmias來了個空降兵,仗着好看跟領導潛規則才當上的項目經理,我一開始還不信,今天看你這能力,也沒什麼特别突出的。”
時雲舒不惱也不怒,反而笑起來,謙虛地恭維他:“我剛入職場,很多事的确不懂。不過趙經理倒是與傳聞中所說一樣長袖善舞,消息靈通呢。”
“這還用你說?”趙文勇被她誇得一時得意忘形,嘚瑟起來:“整個科技園就沒有我趙文勇不熟的公司,尤其是你們Harmias,我跟你們顧經理可是拜把子的兄弟,昨天他還約我出去唱k呢!”
他搖頭晃腦的,臉上的橫肉顯而易見地抖了抖,一副手舞足蹈的模樣像極了自大油膩的中年男人。
“哦——”時雲舒忍住生理不适,拉長了尾音,點頭強調道,“原來趙經理和顧前輩很熟啊。”
趙文勇後知後覺被套了話,臉色不大好看,“蹭”地站起來,呵斥道:“你别打岔!”
他将時雲舒上下打量一番,意味深長道:“也不知道你勾引了誰,你們公司竟然敢讓一個新人跟我對接。”
感受到他異樣的目光,時雲舒并未氣惱,反而傾身靠近桌沿,微微托腮,好奇地問:“還沒想好,你平時都勾引誰啊?”
她仍舊淺淺地笑着,語調平緩,空靈的音色裡帶着冷玉清霜的質地。其中夾雜着幾絲談笑意味,仿佛在與人閑話家常,又似虛心求教。
站在對面的趙文勇被怼得惱羞成怒,手指對着她抖成了篩子,卻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
時雲舒倒也不急,氣定神閑地垂眸欣賞昨晚剛修剪過的指甲,聽見他說了句:
“江......江總。”
“江淮景?”她挑了挑眉,唇間的笑意愈盛,“那你平時都是怎麼勾引他的,也教教我呗。”
沒想到江淮景已經淪落到和這種人同流合污的地步了。
“不、不是,我是說......”
趙文勇後半句還未說完,就被人打斷了。
“想學?”
一道清泠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時雲舒神情微怔,脊背一僵,扭過頭來。
江淮景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神情慵懶而淡漠,此時正居高臨下地睨着她,薄唇微啟:
“不如我親自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