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走錯了。”
基于上次走錯婚禮的ptsd,或者說是對見到江淮景的應激反應綜合征,時雲舒以為自己又走錯了辦公室,想也沒想就退出去,還貼心地帶上門。
然後微揚起下巴,看了眼上方挂的牌子,重新和周姐發給她的消息核對了一遍。
的确是8801沒錯啊。
她秀眉微曲,環視四周,這才發現門的側邊牆上還挂了一個銀色烤漆為底的磨砂黑色牌子,上面有幾個瓷白立體雕刻的字——總裁辦公室。
......行吧。
鼻息間發出一道極輕的歎息,時雲舒認命地閉了閉眼,重新推門走進去。
空氣中彌漫着甘鮮馥郁的普洱茶香,她站在門口處,坦然迎上他的目光,唇邊微笑的弧度清淺,公事公辦的語氣禮貌又疏離:
“江總好,周主管讓我給您送份資料。”
男人默然未應,倚靠在落地窗前,身後是盤根錯雜的道路和來往的車流,一眼望去能夠俯瞰整座城市最高的樓群和遠方的地平線。
氤氲的熱氣彌漫過他淩厲的下颌,一雙深邃鋒利的眸子掠過來,極有壓迫感,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拆吞入腹。
時雲舒向來不懼他的犀利目光,眉眼彎出一個恰當的弧度,出聲提醒:“江總?”
江淮景下颌線緊繃,半晌,朝她牽唇,眸底沉黑晦暗:“過來。”
音色低沉清冷,讓人聽不出半分情緒。
時雲舒沉默了兩秒,才擡起步子,鎮定自若地走過去,到離他面前幾寸時停住,留出适當的距離。
男人端着茶蓋浮了浮杯中的茶葉,斂眸:“你來拆。”
時雲舒照做。
她時刻記得兩人工作上的身份,動作利落地将文件袋拆開,取出裡面的資料遞給他。
無意間瞥到标題——“項目經理變更協議書”。
時雲舒波瀾不驚的神色裡泛起一絲漣漪,心下稍稍寬慰。
還好,不是律師函。
隻是把她換掉而已,隻要項目還是公司的,她造成的損失就不算太大,那便不至于淪落到被辭退的地步。
江淮景單手接過去協議書,親自審查了一遍,然後遞給她,淡聲道:“桌上有筆,自己簽字。”
沒有被趁機報複,時雲舒對他的戒備少了些,順從地走到辦公桌前,大緻浏覽了一遍文件,拿起筆找簽字的地方。
一般規模的公司換人都是直接内部協調通知即可,倒是很少有像易辰這樣事事嚴謹,還要走一套複雜的正規流程的,甚至還專門制定一份變更協議書。
她第一次簽這種文件,一時找不到簽名的位置。
這上面隻有甲乙方項目負責人簽字的位置,那她這種被換掉的項目經理應該簽在哪裡?
正苦惱着,面前忽然出現一隻骨節分明的手,黑色襯衫的袖口被疊上一層,露出泛着冷光的銀色腕表,再往下手背青筋凸顯,瞧着極其有力。
白皙修長的指骨在協議書右下角的位置輕輕一敲,語氣漫不經心的:“簽這兒。”
時雲舒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在那塊腕表處停頓了兩秒,眼睛似乎被什麼東西刺痛,睫毛顫了顫。
那隻手輕點了一下就擡離了,她不動聲色地挪開視線,看着上面的“乙方項目負責人”标識,謹慎道:“這并不是原負責人簽字的位置。”
聞言,江淮景懶散地掀起眼簾,觑了她一眼,唇角勾起一抹譏嘲的弧度:“原來在時小姐眼裡,我就是這樣不分青紅皂白的形象。”
時雲舒愣怔了一下,後知後覺自己會錯了意。
原來要換掉的是趙文勇,而不是她。
她的臉上浮現一絲窘迫,垂眸輕聲道:“抱歉。”
江淮景沒應她的道歉,隻稍擡了擡下巴,棱角分明的下颌線泛着從落地窗處打過來的白光。
他看了眼腕間的手表,神情不耐地催促道:“我時間有限,如果時小姐沒有其他疑問,就快點簽字吧。”
時雲舒想了想,又問了一個要緊問題:“那你們這邊的負責人是......?”
如果還是趙文勇,她甯可換别人來做這個項目。
江淮景知道她的意思,淡聲道:“趙文勇已經被辭退了,為表誠意,後續的工作易辰會派更專業的人員負責。”
時雲舒神色有些詫異,好奇江淮景竟然不僅沒有趁機報複,甚至還挺通情達理?
她動了動唇,很想問一句:你有這麼好心?
但最終理智地沒有問出口,怕又不小心把這位臭脾氣大少爺惹毛了。
江淮景似乎看穿了她内心的思想活動,慵懶地倚靠在辦公桌旁,淡聲道:“我隻是為了公司着想,怕你被辭退後公報私仇,在外抹黑易辰的形象。”
時雲舒:“......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幼稚。”
她低聲吐槽,然後拿起筆,在“乙方負責人”處簽下自己的名字。
她放下筆:“好了。”
見她簽完,江淮景拿起協議書,自己簽在了“甲方項目負責人”的一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