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臨時換個辦公地點,其實也沒什麼需要收拾的,簡單擦一下桌子,時雲舒和譚茵就帶着筆記本上樓開研讨會了。
關于模型設計的細節和構思,時雲舒特意做了一份ppt,投在大屏幕上。
江淮景從進來便一言不發,坐在下面的首位,到了開會時間也始終緘默,以至于整個會議室的氛圍都有些緊張。
時雲舒早就領略過這位大少爺的臭脾氣,也不等他說開始,自己拿着翻頁筆講解。
此次研讨會是兩個公司的員工共同參與,會議室坐了将近十個人。
時雲舒彙報時邊用餘光觀察下方參會人員的表情,以判斷他們是否能聽懂,是否需要調整講述速度和方式之類的。
她的講解思路清晰,所提出的模型具有可行性和創新性,易辰的幾位研發部成員時不時地點頭,均對她的表現十分贊賞,這使她的彙報異常順利,狀态也逐漸放松。
“項目拟利用上述挖掘的數據建立模型,具體步驟如下:将收集的規範化數據轉化為适合機器學習算法的格式;選擇重要的特征并對這些特征進行轉換和降維,以提高算法的準......”
誰知講到一半時,始終默不作聲的江淮景忽然出聲打斷她。
“報告是誰做的?”
衆人的目光紛紛聚集到首位。
時雲舒被打斷得猝不及防,心底浮起一種不好的預感,但還是鎮定地回答:“我。”
男人頭都沒擡,聲音沒有一絲溫度:
“重做。”
時雲舒輕蹙下眉頭:“為什麼?”
對方惜字如金:“醜。”
“......”時雲舒無語,“具體是哪裡醜呢?”
江淮景眼皮輕掀:“排版、配色,都很醜。”
“......”
這不就是經典紅藍配色嗎,科技類彙報幾乎都用這兩種主色調。
她不敢說自己的審美有多頂尖,但每次的學術彙報,從未有人指出這種問題,就足以說明情況了,再怎麼樣也不至于用“醜”字來形容。
這江淮景擺明了是在挑她的刺。
衆人亦是面面相觑,在他們眼中,時雲舒畢竟是個女性,這份報告的審美已經超越了絕大多數人了。
如果這樣的質量都不過關,那江總的标準未免也太高了吧......
當然,這些話就算給他們十個膽子也不敢說出來。
隻能同情地看着時雲舒,在心底默默為她祈禱。
時雲舒不知道什麼樣的配色才能入他的眼:“那請問江總,您有什麼更好的建議嗎?”
江淮景擡眼看她,眼底一片黑沉沉的,字字嘲諷:“我花錢是請你們過來喝茶嗎?”
“......”
吃火藥了嗎這是。
時雲舒輕抿下唇,不願與他在衆人面前起争執,垂眸道:“好的江總,我等會議結束後重做一份發給您。”
當天下午,時雲舒修改了三次配色和排版,都被江淮景一一打回。
理由分别是——
“顔色太亮了,紮眼。”
“太淺了,連曲線直線都看不清。”
“啧,你這審美......算了,我懶得多說,你自己回去琢磨吧。”
時雲舒:“......”
“江淮景!”
她的最後一絲耐心耗盡,将無線鼠标在桌上一扔,滑出半米的距離停下:“你違約了。”
“哦,是嗎?”江淮景臂肘随意搭在扶手上,指節抵着額際,“你說的是哪條約?”
時雲舒壓抑着怒氣:“約法三章的第一條,不許公報私仇。”
江淮景稍擡眉梢,看着她一字一句道:“首先,模型設計圖最終需要展示在結項書上,和項目實施評估緊密相關。”
“其次,甲方提出的要求,隻要不超過乙方的能力範圍,乙方都要盡可能實現。”
這一番折騰後,他眉眼間的戾氣消散了許多,慵懶地向後靠了靠:
“另外——”他垂眸,瞥向被時雲舒扔遠的鼠标,“時經理,這就是你對待甲方爸爸的态度嗎?”
時雲舒閉了閉眼,按下罵他的沖動,能屈能伸地撈回鼠标,擠出一個得體的笑:“好的,江總,我回去繼續改。”
話落便轉身離去,留給他一個高冷的背影。
江淮景嘴角扯出一個滿意的弧度:“辛苦了,時經理。”
時雲舒抱着筆記本下樓,譚茵端着一杯咖啡迎上來遞給她:“怎麼樣了,舒姐,江總那過關了嗎?”
時雲舒擺擺手:“謝謝,我不喝咖啡。”
心髒病患者喝不了。
她坐下來,語氣難得帶有明顯的個人情緒:“沒有,他就是因為我不服從他的安排,故意刁難。”
這是方秘書看不下去她被明顯針對,私下提醒她的。
“啊......那怎麼辦呀?”
譚茵也有些着急,但卻幫不上忙,因為她覺得每一版都挑不出毛病。
“你們之間是不是有誤會呀,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和江總解釋一下,道個歉?”
譚茵單純地想着。
時雲舒想都沒想就拒絕:“不可能。”
明明是江淮景犯神經,她又沒做錯,為什麼要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