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宴樓的裝修風格有點類似廣式早茶,裡裡外外都透着一股古色古香。大廳裡面有一個古代風格的庭院,裡面還有鋪裝了些精貴的樹木、花草,甚至房間都是恒溫設置,一直都是春意盎然的樣子。
中庭還做了山水景,擺放來假山、魚池、噴泉、遊廊、石橋,隐約有綠榕掩映,四周擺放着各種酸枝,雲石桌椅、镂雕花卉、盆景古董和文房四寶等古玩,還有栩栩如生的浮雕,祝橋一路走過來就覺得清幽之感撲面而來。
祝橋覺得幾年沒來,江晏樓倒是更精緻疏闊了一些,風景不錯連人的心情都更美好了幾分,上了三樓祝橋才反應過來楚西是定了主題包間,突然開口,“你定的哪個房間?”
楚西聞言表情倒是停頓了一下,然後裝作雲淡風輕的說道,“棟春苑。”
江宴樓三樓的主題包間隻有四個,棟春、寒夏、空秋、暖冬四個以四季為核心裝修的專屬房間。正常要預定的話要提前一個月,祝橋以前喜歡待在空秋閣,也沒什麼特别原因。
隻不過祝橋很喜歡空秋閣房間裡的一幅畫,倒也不是什麼名畫,就是一副看起來很不起眼的秋收圖。但祝橋覺得那幅圖很有生命力,她煩心的時候待在那裡會很奇異地平定下來。
說實話,祝橋其實覺得三樓的四個主題包間,二樓的VIP房間和一樓開放式用餐區沒有任何區别。畢竟,吃飯嘛在哪吃都是一樣的。“下次不用這樣,在哪都一樣的。”祝橋坐從電梯裡出來沿着三樓的走廊,隔着欄杆上的浮雕向下看去開口道。
“沒有,我隻是覺得這裡安靜一些。”楚西倒是知道祝橋的那些想法,但是祝橋剛出院還是要清淨一點的環境,一樓人有點多可能不方便。
然後祝橋就被楚西推着經過空秋閣,她習慣性地回頭看了一眼,楚西見狀解釋道,“這個房間好像被老闆長期定下來了,咱們在前面棟春苑。”
“嗯”,祝橋挑了下眉随口應了聲但也沒在意。
到了棟春苑坐在位置上,祝橋有點興趣盎然,她拿過餐單準備研究一下,有沒有出什麼新品,看了一會發現幾年沒來,菜單的變得花裡胡哨的。
然後就看向坐在那裡喝茶的楚西,她揚了下頭沖楚西道,“好久沒來過了,有什麼推薦嗎?”
楚西四平八穩地喝了口茶然後搖頭,“我最近沒來過。”最近是指和祝橋分離後的四年,他一次也都沒有再踏進這個地方。
祝橋“啧”了一聲表示無語,哪有人請人吃飯不提前看好菜單,想找個人推薦都沒人推。
最後還是在服務員的安利下點了蟹黃小籠,水晶湯包,流沙奶黃包,紅米腸,豆豉排骨等老幾樣。過程中,祝橋心有不甘強行點了個名字看起來很花哨的新品茉莉香梨。楚西倒是也接過菜單,點了幾樣,最後還非要加個艇仔粥,祝橋覺得更無語了。
排隊的人雖然多,但江宴樓畢竟老字号開了幾十年,上菜速度飽經磨煉,坐上桌沒一會早點就端了上來。
祝橋有點迫不及待地用左手夾了個蟹黃小籠,晃晃悠悠的夾起來,卻最終還是再靠近盤子的那一瞬間砰的落地,皮薄的蟹黃小籠再落到桌子上的那一瞬間濺出了汁水,鮮甜滋味溢滿了房間。
蟹黃小籠也不大落在桌子上的聲音也很微小。但卻仿佛擊中了祝橋心裡,祝橋閉了下眼睫毛一顫,氣氛一時之間有點凝固。
果然還是在病房裡呆久了,被人照顧慣了。長久來壓抑在心底的悲傷溢出一絲縫隙。祝橋盯着檀木桌上的汁水,心裡有些悲涼。
難道右手就這樣廢了嗎?
從她出事到現在,這是唯一感覺到絕望悲涼的一刻。甚至還是在楚西面前露出這種失态,這是祝橋從來沒有想過的事情。
楚西把桌子擦幹淨,又夾了一隻蟹黃小籠籠,放到祝橋餐盤裡,又把勺子遞到祝橋手裡。開口卻好像什麼也沒發生,淡淡說了一聲,“小心點,有點燙。”說完順手又給祝橋倒了杯涼茶。
祝橋看楚西如此反應,一時之間如釋重負。剛才倒也不是有什麼自尊心受挫的感覺,就是她住院住了這麼久。這段日子楚西一日三餐,除了粥還是粥,連昨天讓祝橋喜出望外的魚,都是仔細去了刺的魚片粥。楚西體貼起來真的是細緻入微絲絲入扣,讓人覺得心軟。
剛才到是祝橋因為出院一時逞強,看楚西如此反應,她倒也覺得心下寬松了,頓時覺得剛才傷春悲秋了。
雖然右手傷了拿不動東西,但醫生也沒說永遠用不了。而且她還有一隻完好無損的左手,沒什麼大不了的,祝橋露出豁然曠達的笑。
想開了的祝橋,頓覺天地寬。瞬間便覺得有人伺候倒是蠻舒服的。就是這個人管着這個隻能吃一口,那個頂多吃兩口,着實煩人。
不過以祝橋現在的胃口确實也吃不了很多,她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不要了。然後開始研究她最後點的那個新品——茉莉香梨,這個名字簡直是通俗易懂,茉莉香味道的梨湯。
祝橋嘗了一口就皺起了臉,還是不死心她又喝了一口,然後果斷放棄,還不忘點評道,“太甜了,不如小吊梨湯。”
祝橋悄悄把那碗茉莉香梨朝楚西挪了挪。
楚西裝作沒看見,端起來嘗了一口也覺得确實是有點甜。他把裡面的南果梨挑出來放到祝橋碗裡,“把梨子吃了,不是很甜,味道還好。”然後就開始低頭清掃剩下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