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西回想起,前幾天他剛進辦公室白大褂都還沒換上,就被叫到所長辦公室。
到蔣世山辦公室時候,辦公室的門也沒關,隐約還能聽見蔣世山正在和人聊着什麼。楚西站門口禮節性地敲了敲門,打斷了辦公室裡的談話。
蔣世山聞聲看向門口,連聲招呼,“來來來,楚西你來了。”而和蔣世山談話,一直背對着門口的那個人聞聲也回頭。
是沒見過的生面孔,但楚西看着那人的長相,心裡已經大緻有了推論。
最近團隊裡的幾個女生一直在說,他們所花大價錢,從國外康斯坦團隊裡挖過來一個海歸叫安尚。就算是楚西這種不愛參與閑聊的人,幾次路過茶水間都能聽到裡面激動的讨論聲。
那群平時對待工作格外嚴肅認真的女卷王們,聊起這個混血海龜來,言詞那叫一個辭藻華麗。說這個海龜長的劍眉星目眼窩深邃,眼窩深的像無底的深潭,看人一眼好像就要把人吸進去。
楚西還記得當時一聽這個描述,有幾個沒見過那位海龜的女孩子頓時嗷嗷直叫,嚷嚷着一定要去看一眼,茶水間一時兩岸猿聲啼不住。楚西接完咖啡推門而出,一時之間兩方人面對面打了個照應。
“楚工,你……你你你……你在裡面啊?”其中一個膽大點的女孩看着楚西哆哆嗦嗦問道。
楚西挑了挑眉,舉了下手中的咖啡,示意了一下。他這可不是偷聽,他本來就一直在裡面,聽見這群女孩進來,也打算接完水就走。沒想到她們聊起八卦來越聊越激動,完全蓋住了他接水的聲音。
這可真是陰差陽錯,一直嚷嚷着想見的人沒見到,倒是讓他給先見着了廬山真面目。
“那小安你先回去吧,我這邊有點事要聊,下次咱們再細談。”蔣世山語氣聽上去和這位海龜精英倒是很熟悉。
不過讓楚西有點驚訝的是,安尚起身之後,立馬轉身就向楚西打招呼。
“你好,楚西,我是安尚。我可是久仰您大名許久了。之前在康斯坦看過你發表的有關癌症藥物轉換分子的文章,寫得很精彩。”安尚伸出手,看起來态度倒是很謙和,楚西伸手回握,準備收回手的時候卻感覺安尚那隻手加重了力氣。
安尚握手的力氣很重很緊,楚西隻覺得手像是被箍住,面上卻深色未動,客氣道,“久聞大名,安教授。”然後,使了點力氣将自己的手不露聲色的收回,表面上看上去倒是一派和氣,也客套的回應了安尚,就是不知道楚西的這個久聞大名指的是哪個意思。
“哈哈哈哈,本來還打算之後再介紹你兩認識,現在提前認識了也好,我們研究所有了二位骨幹人才,未來一定蒸蒸日上,科研成果遍地開花。”蔣世山好像是沒看見剛才表象之下的波濤洶湧,習慣性打着哈哈。
“那蔣叔我就先回去了。”安尚意味不明地笑着看了眼楚西,然後沖蔣世山點了下頭轉身離開。
“來來來,小楚快坐,嘗嘗我這新到的峨眉普洱,今年開春頭一茬。”蔣世山有點沉醉地沖泡了一壺茶,端起來嗅着,茶色看上去确實澄淨,聞起來馥郁金香。
楚西還沒接過茶杯,就聞到了滿室茶香。不過,可能他們家周太後格外擅長茶藝一道,家裡茶室全是名貴的、稀奇古怪的茶葉。
楚西不太愛喝茶,祝橋倒是愛。以前,他不喜歡祝橋往外跑,經常哄騙祝橋茶室裡新來了緊俏稀少的名種茶,次數多了一來二去,倒也跟着喝了不少好茶。
雖然楚西到現在都還是不懂茶,但是喝多了好貨舌頭自然就挑剔了起來。因此,一嘗倒是沒喝出什麼特别驚豔的味道來。蔣世山這個茶嘗起來就是一副很平常的味道。但楚西還是抿了一口微微點了下頭,順着蔣世山的話接了一句,捧了場道,“嗯,茶色不錯。”
一杯茶居然喝了快一刻鐘,一杯茶水喝完 ,楚西拒絕了蔣世山給他續杯的動作,安靜等了一會兒。見蔣世山還是沒有開口的意思,直接單刀直入地開口,“蔣所找我過來是有什麼事?”
隔着煙霧缭繞的水汽,蔣世山擡頭看向楚西,目光有些模糊不清捉摸不透,“楚西,最近研究所新進來了一批人,剛才的安尚你也見着了就是其中之一。”蔣世山頓了頓又停下來,給自己和楚西續上了茶水,然後才接着說道,“所以,所裡的撥款也決定率先撥給了新人。而且,最近所裡資金壓力很大,經開會研究後可能要裁撤掉一些項目……”
蔣世山的話雖然沒有說完,但表達的意思卻是很明确了。
楚西點了一下頭表示理解,八方不動的問道,“還有别的事嗎?”
“你……”蔣世山看楚西這個反應,倒是有點忍不住想要提醒兩句。
楚西卻幹脆利落的開口打斷,直接說道“我理解的,我們這個項目長期不出成果,所裡難免有人有怨言,您也面臨了很多壓力。我這邊對所裡的決議沒有其他意見。”
一邊說楚西一邊擡手十指并攏放在桌面上,是一個很适合談心的姿勢。
“還有其他事情嗎?”楚西又問了一遍,還是穩如泰山,“實驗室最近離不開人。”言下之意是沒什麼其他事,他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