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先生是個很特别的人,這一點,肖紫玉從第一次來給他打掃時就知道了。
在他獨住的兩室兩廳的公寓裡,書房和主卧是她唯一能感覺到他生活氣息的地方。
他那張大書桌總是亂中有序,那些資料看似散亂地攤放着,實際上收拾起來就會發現它們亂得很有規律,圖紙永遠在書桌的左側,參考書籍永遠不會離開書桌頂邊以下半米内的區域,文件和檔案袋永遠靠右,就連廢紙簍裡的紙都是統一對折兩次後丢掉。
他書架上的書不多,但擺放得十分整齊,建築設計類的大部頭占了絕大多數,而且是按作者姓名的首字母排列的,其餘的一些書她連名字都看不懂,隻覺得看起來像是法語或者西班牙語,看插圖倒好像也都是些眼熟的建築物。
而在公寓的其他地方,無論是客廳還是餐廳,廚房還是陽台,甚至是衛生間裡,她幾乎都找不到任何使用的痕迹。陽台上從來沒晾過衣服,廚房裡從來沒有油漬,客廳茶幾上放着的待客零食從她第一次來那天起就一直原封不動地擺在果盤裡,餐桌上的花瓶從來沒移過位置,裡面的幹花也從來沒換過,甚至連衛生間洗漱台上的牙膏都減少得太慢了——難道他都不怎麼刷牙的嗎?
要不是每次來都要替他的主卧重新鋪床,她甚至懷疑這個人到底是真的住在這裡,還是把這裡當成辦公室,隻在書房裡工作。
其實這份兼職對她來說非常輕松,每次來隻需要鋪鋪床,擦擦窗,掃地拖地,收拾收拾書桌,用吸塵器吸吸灰塵,這些活兩個小時就幹得差不多了,可她的雇主卻非要簽五個小時的合同,按小時付費,真是賺得她手軟,她隻好每次都做的非常細心,恨不得把每一寸地方都替他清理幹淨。
肖紫玉打掃完畢,買了菜回來,看看時間,挽起袖子進了廚房。
“不喜歡吃芹菜,不喜歡吃藕尖!誰問你喜不喜歡吃芹菜藕尖了!”她又羞又惱地念叨着,一邊把胡蘿蔔刨成絲,剛才被他一次次調戲的場景還曆曆在目,她甚至還記得他說話時她鼻尖上那溫熱的薄荷味。
怎麼,這家夥知道她要來,補覺途中還特地起床刷了個牙?
她不由偷笑,又想起那雙勾人的碧色眼眸來。
他說過自己是個混血兒,難怪長得這麼帥,連眼睛的眼色都這麼好看。
他對她倒是挺沒防備的,他去上班,放心留她一個人在家,書桌上的資料也任她收拾,現在還讓她給他做飯……
也就是她肖紫玉比較善良,換了别人,早就對他劫财劫色了!
十二點十分,她把飯菜擺上桌,敲了敲他的房門。
“嗯……進來。”他帶着睡意含糊不清的聲音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