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紫玉被沈承祈拽着,在機場裡繞來繞去,聽着他和一路上碰到的各種穿着制服的人說着各種暗号似的話,被他急切的語速和高昂的聲調震得越發恍惚。
阿遠要走了,要去很遠的地方,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阿遠不是自願出國的,這可能是他父親強制他做的“及時止損”。
肖紫玉翻來覆去地想着這兩句話,不知道自己是走什麼渠道過了個沒人排隊的安檢,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進的候機廳,也
不知道自己的眼淚是什麼時候止住的。
沈承祈一直在催她“快點快點”,她也一直在努力跟上他的腳步,到最後甚至有些麻木了,飛快邁動的雙腿踏在機場光滑的地磚上也毫無實感。
她好像回到了四歲那年,就在同一個機場,在同樣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在同樣的急切催促下,她鬼使神差地松開了攥住母親衣角的手,然後再也沒能回到她的懷抱。
“北辰遠!”她聽見沈承祈一聲高呼,“你特麼倒是敢!”
他松開她的手,大步沖過去,從漸漸變短的驗票隊伍尾部把北辰遠拉了出來。
她回過神來,快步跟上去,又在他們面前兩三步遠的地方刹住了車。
“阿遠。”一路小跑令她有些輕喘,開口喚了他一聲便一時說不出話來。
北辰遠看着他的肖肖,眼眶一熱,想起父親說的那句“不要在不可能的女人身上再浪費時間”,想起父親說他的學生親眼見到她挽着林慕瑜從觀海離開。
他于是也隻是輕輕喚了她一聲:“葉小姐。”
薄冰上的裂痕瞬間長滿整個湖面,承重的蛋殼瞬間碎作齑粉,不堪重負的發絲瞬間崩斷。
她退後半步,勉強站穩,面帶苦笑的他開始在滿目淚光中浮浮沉沉。
不要走……可以不要走嗎?
她的雙唇顫抖着,卻終究沒能說出半個字來。
機場廣播響起,客氣的機械音催促着乘坐當前航班前往加州的旅客立即登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