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随撐着病床的兩側扶手，俯下身去，一手輕輕撫開她的額發，一邊壓低音量，柔聲笑道：“羅瑞秋，首先，我絕對不會配合你做親子鑒定；其次……如果你讓少爺知道我跟你之間曾經發生過什麼……你還記得我在西班牙是怎麼幫你解決那幾個dealers的吧？你知道，羅老爺還有小恕少爺這個兒子，跟你的父女關系也早就斷絕了——如果有一天你消失了，也許他不僅不會在意，還會覺得松了一口氣，你說是不是？”

“李随——”羅瑞秋驚恐地睜大了雙眼，猛地伸出手來要抓住他，他卻在話音落下的一刻就已經向後退了一大步，示意醫護人員可以把她推進手術室了。

李随帶着悲憫的神情，站在原地揮了揮手，道：“祝你平安。”

身後傳來匆忙的腳步聲，李随轉過身來，看見來人是勉強趕上的羅家小少爺。

“姐——别怕！我在這等你！會好的！”羅恕踮起腳尖揮着手朝遠去的姐姐叫道。

李随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小恕少爺，不必擔心，風險估計隻跟拔牙差不多。”

“我知道。”羅恕喊完話，微微俯下身來雙手撐在膝蓋上，輕聲喘着氣，“我姐應該也清楚，但她肯定還是很害怕的……她膽子其實小得很。”

李随不禁在心中感歎，這小少爺明明從小到大沒少受姐姐欺負，卻這麼善良，有情有義。

羅恕的呼吸漸漸平靜下來，站直了身子，略帶猶豫地問：“阿随哥……慕瑜哥怎麼說？”

李随面露難色，隻是搖了搖頭，并不答話。

“我想也是。”羅恕低下頭，歎了口氣，“家姐确實很多事情……做得太過火，對不起慕瑜哥。慕瑜哥願意配合我們做這次親子鑒定，我已經很感激了——我也不是想要讓他再負什麼責任，我隻是希望能知道答案，讓家姐……徹底死心，不要再糾纏慕瑜哥了。”

李随一直知道小恕少爺是個通情達理的人，但真聽他說出這番話，還是有些意外。

“你對少——你對葉小姐，怎麼看？”他忍不住問。

羅恕也許沒料到他有這一問，也是怔了一下，才撓着頭移開視線，小聲答道：“葉小姐……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還是紫微垣北先生的助理，待人大方又和善，我還以為她自稱助理隻是謙虛幽默，連北先生提起她時也是贊不絕口。後來就隻在葉家家宴上遠遠見了一面。”

“你喜——仰慕她？”

“不如說是羨慕。”羅恕淡淡一笑，想了想，又補充道，“再說，家姐畢竟給她造成了很多傷害，我也感到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