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梢梢有些睡不着,坐在院子裡透氣。
全身上下都很疼,她摸着青紫的胳膊,倒抽一口氣。
下山除妖是一件十分刺激的事情,看多了修仙小說的她早就躍躍欲試,可臨到出發還是恐懼居多。
今日的比拼讓她明白,如果能力不夠,是會死的——
而且死的會很慘。
想到自己最後的結局,墜入妖穴魔潮,肯定被咬的連渣渣都沒了,那時候肯定很疼吧?
迎面灌來冷風,柳梢梢垂下長睫,内心惴惴不安。
更何況是同原書反派男二一起,不能指望他會出手相救。
沙沙——
是風吹樹葉的聲音。
柳梢梢下意識朝院外的那棵梧桐樹望去,隻見影綽的樹蔭之下,站了個模糊的人影。
是誰在那裡?
她的心懸在喉嚨上,就在指尖快要觸碰到劍鞘的時候,站在樹下的人說話了。
“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
冰冰涼涼的聲音随着夜風落在柳梢梢的耳中。
她一下就聽出了來者何人。
“你在關心我嗎?”
柳梢梢怔愣一下,換上一副笑吟吟的樣子,站起來隔着木門與他遙遙相望。
臉上的傷還沒消腫,看起來有些滑稽。
秦景淮移開目光,走了幾步,把手心裡攥的發熱的瓶子丢在她的懷裡。
“太醜了,本少爺是不想讓别人眼睛疼。”
錦袍少年輕啟薄唇,幹巴巴嘴硬道。
柳梢梢看着手裡的藥瓶,心裡有些五味雜陳,歪着腦袋看他。
這家夥追不到女主是有原因的。
明明就是在關心她,偏偏要說出這種讨人厭的話。
柳梢梢并不計較,隻是在目光觸及懷中的藥瓶的時候,笑容忽地凝滞了。
“這是你給我的嗎?”
柳梢梢盯着那藥瓶,用略帶生硬的聲音擠出幾個字。
“這裡除了你,還有别人?”
“你可别自以為是啊,這些隻是本少爺用來練手的試驗品,藥效保不準......你愛用不用!”
不知誤解了什麼,唇紅齒白的少年忽地急紅了臉,腰間翠綠色的穗子也在胡亂地搖晃。
這藥是秦景淮煉制而出的。
所以那日送藥的人,也就不言而喻。
“反正都是殘次品,你不想用就丢了。”
秦景淮還在喋喋不休地嘀咕着,不安分的馬尾在他修長腰身後局促地搖曳,像是在否認着什麼。
月色下,少年腰間劍鞘寶石折射出的光澤落在她的眸中。
幾個眨眼的功夫,他們之間的距離一下子被拉開十幾米遠。
柳梢梢才回過神,飛快說道:“等等!”
她推開算不上結實的木門,小跑着追上他,攔在他面前,氣喘籲籲。
“謝謝。”
少女的眼睛很亮。
被她用那種真摯感激的視線盯着的時候,秦景淮心裡莫名其妙地冒出這個想法。
今日她穿了一身白衣飄飄的流蘇裙,烏黑的發絲以杏花簪子束起,肌膚如雪,看起來比平常要更溫柔脾氣更好些。
有什麼東西好像變了。
瞧着她嚴肅認真的樣子,秦景淮心中有些動搖。
很奇怪。
他也不知道心中到底對她是厭惡多,還是在意多,隻是覺得這麼輕易原諒,實在太魯莽果斷。
可撞見那雙滿是期盼的目光,他一時也啞口無言,硬生生從喉口擠出幾個字。
“随你怎麼想。”
他不太自在地移開眼神,别過腦袋。
“謝謝。”
“這個“謝謝”是上次那份的。”
柳梢梢鄭重其事地望着他,一字一頓,看起來十分真情實意,沒有半分要戲弄他的意思。
秦景淮才意識到不對勁。
如此反常,以緻于伴之而來的不是他慣來會使出的惡言相向,而是拉緊神經的極端警惕。
他太害怕了,那些被捉弄後的困窘,像是刻在腦裡揮之不去。
“對不起,之前是我不好,我之前的确做了許多不好的事情,我向你道歉......”
他聽見那個向來辛辣無禮的少女攥着袖口,輕輕說道:“我的意思是,那件事情,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聲音輕得像羽毛一樣,落在地上就會被吹走,可是那些話鑽進他的耳朵裡,撓得他心裡癢癢的。
他的腦海裡莫名浮現與她的初見,這畫面毫無征兆地在腦海忽地閃過。
秦景淮擰着眉,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