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想在戰亂的時代盡量維持着自己正常的表象直至和平的到來,泉奈是守護族人和兄長,族長是守護弟弟,隔壁千手族長是和我們結盟創造一個和平的環境。
因此,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并将其維持下去,在這些事上的堅定是不會被輕易打碎的。
他:“……”
“固執……?”泉奈大概頭一回聽見别人這麼評價他,神情古怪,“有嗎?”
“當然啊,像千手……”想舉例子的我突然頓住,裝若無意地轉移話題,“像以前你幾乎天天找我去訓練場打架,這種事很難堅持下來吧。”
沒說一句濃烈的恨意已經很對得起我們目前看似融洽的氣氛了。
不能再這麼想下去了。我打住思維。
可惜我的轉移話題并沒有起到效果。
“千手……”泉奈皺了下眉,想要說些什麼,卻也就此打住。
顯然,他也意識到了,我們之間遠不到談論這些事的關系。
他默認了我剛才找的理由,回應起新的話題,漂亮的眉頭稍稍皺起:“那不是打架,是切磋。”
我:……?
我放下筷子,不太服氣:“你确定?隻是切磋?”
泉奈抿了下唇,微微側頭,不太自在地躲開我的目光,顧左右而言其他:“你快吃飯。”
我哼了一聲:“你心虛了。”
“……”這下他敢看我了,“是是是,我當初找你不隻是為了切磋,還……”
泉奈的耳尖似乎都被氣紅了,他不再反駁我的話,而是直接開始了坦白局,結果說到一半又停了下來。
“算了,我出去等你。”他悶悶地回了我一聲,走到門口坐在檐下看院子。
泉奈也穿着族服,背對着坐在門口時族服上那枚小小的團扇就分外顯眼。
我盯着他的後背瞧了一陣,心想他還真不怕我從他背後偷襲……不對,我好端端幹嘛偷襲他。
“喂,泉奈……”強制自己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我在房間裡喊了他一聲,“你還是進來坐吧。”
泉奈仍背對着我,語氣堅決:“不用,我看會兒風景。”
滿院子雪有什麼好看的。
“風吹着冷。”
族服就那麼薄一件,忍者雖然不怕冷,也不用沒事去吹冷風啊。
泉奈還在堅持:“我又不……”
“我冷。”我補上一句。
他不說話了。
然後我眼睜睜地看着他往廊下挪了挪,頭也不回地朝後面伸手去夠門。
我:?
不至于把自己關在外面吧!
“你就這麼不想和我同處一室?”我連忙道。
這句話效果卓群,泉奈的手落到障子門上遲遲未動,而後他慢吞吞地起身走了回來,進門的時候不忘帶上門。
早飯是他準備的,吃過飯後,我帶着碗回了廚房。
泉奈想幫忙,被我趕到一邊,他站在旁邊看了一會兒,說我不用這麼見外。
我收好碗筷,拿帕子将手上的水擦幹,拒絕道:“有些事還是分清楚好些。”
“分清楚?”泉奈的聲線一如既往地帶着些微的諷意,聲音沉緩,明明沒什麼起伏,卻讓人覺得是在譏諷,“千織,你總是這樣。”
“對誰都是。”
我擡眼望他,他清晰而幹淨的眼尾線條微微上挑,瞳孔漆黑。
“我确實一直這樣。很遺憾,改不了。”
曾經确實有個人孜孜不倦地想要将我從自我隔離的保護中拉進來,可他自己在臨死前卻後悔了,讓我什麼都别記住,就這麼忘掉他。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死生之外無大事,什麼承諾什麼決心,在死亡面前都不堪一擊。
昨天已經越線了一次,我不可能再這麼放任自己踩過那條線。
我明知道的,再過幾年,泉奈會死。
石碑可以炸毀,但那場和千手的戰争,我甚至無法定位是何時發生的,何談改變。
泉奈目光沉沉,我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忽而,他像是想通了什麼一般,輕輕呼出一口氣,剛才的緊繃感也消失不見。
“确實,你一直都是這樣,”他垂眸笑了一聲,“沒關系,這樣也好,慢慢來吧。”
我背脊發寒,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明明是尋常的語氣,沒什麼激烈情緒,卻無端讓我警惕不安。
泉奈朝我伸出手。
“出去走走嗎?難得的假期。”他溫聲問道。
我們大可在宅邸待一整天,畢竟下着雪的天,不是誰都想出門的。
隻是一直待在宅邸裡,也太無聊了。
我盯着那隻手,緩緩放松下來,點頭輕聲應了,走過去牽住。
他似乎總是這樣,不管前一刻我們還在說什麼話題,最後都會向我遞出手來。
掌心溫熱,他松松地握住我的手。
不像冬天的溫度。
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