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島敦透過屋頂上稀稀拉拉的破洞看到了月亮和星空,直到晨曦即将布滿天空。
他忍不住地不斷地回憶幻境,一遍又一遍。
無論是作為将領時的浴血厮殺,還是江湖刀客被追殺時的極限逃生,亦或是後來千秋之下的俯聽龍泉嗡鳴,一切都無比清晰
有關南靈忻子的那部分經曆是中島敦不願意回想的,可越抗拒逃避反而越清晰
他于最低谷時遇到了同樣狼狽的她,孤獨的靈魂被牽絆
自此浪迹江湖的刀客背上多了一個小姑娘
曾經他們被圍困在密道裡幾天幾夜,他劃破手掌喂到她的嘴邊,肌膚被舔舐的那一刻他的手指神經質的抽搐一瞬,麻流傳遍全身上下,他在這無法自拔的舒爽裡沉迷
他甚至想從身上剮下幾片肉喂給她,和她的血肉融為一體,可他不願吓到她
後來一切都毀了
她是他親手養大的玫瑰,怎麼能甘心!
轟!現在的中島敦已是看客,他驚恐又清醒地抽出那些似要将他拉入深淵的情緒。
“中島,中島?你怎麼這麼疲憊,是不是不習慣獸形睡?”
中島敦神色恹恹,眼下青黑,面對南靈忻子的關切,不由攥緊手
他要怎麼開口
源氏對她的控制欲強到令他都心驚
似乎察覺到他的惴惴不安,中原中也撇了他一眼,突然道:“快要到了,你回去可以好好休息。”
中島敦不禁側頭看向背着南靈忻子的中原中也,他發現中原中也對他的态度好了不少,好像對南靈忻子的态度也有了變化。
就像是,他們真正被他放在了眼中
“高橋先生有把我們穿越的事告訴父親嗎?”
中原中也頓了下,蹙眉道:“還沒有”
當時的情況根本沒想那麼多
或許他應該先通知“烏丸蓮耶”,沒準能有機會見到他。
南靈忻子似随口一問,沒再說什麼,這是中島敦問道:“為什麼老闆這麼久都不回來看看南靈小姐呢?”
“啊,父親他啊,總是太忙了,而且他不在國内。”
中島敦抓了抓頭發,“可我在學校聽說迹部景吾的母親也在國外工作,也偶爾回日本的。”
南靈忻子歎了口氣,“其實還有父親身體不太好的原因,現在還在治療。”
中原中也暗自将這些信息記下,沒有插話,他不像中島敦,中島敦現在還沒暴露。
“那南靈小姐為什麼不去看看老闆呢?”
南靈忻子苦笑地搖了搖頭,“如果不是父親他想,沒有誰能找到他。”
太怪異了,如果是正常父女,怎麼會連蹤迹對方都不知道
這般想着的中原中也圈着南靈忻子的腿往上提了提
“好神秘”,中島敦喟歎
“是吧,特别酷”,南靈忻子認同的點點頭。
中原中也聽着他們天真明朗的語氣,牙酸地咬了下腮幫軟肉。
果然還是和他們有代溝
“說起來,在學校也有好多同學也說南靈小姐很神秘呢,想親近但總有距離感”,有了話聊,中島敦一掃之前的疲憊
“還好吧,正常社交。”
紫色的發絲垂在中原中也臉側,不時掃到他的臉。
“南靈小姐不想交些朋友嗎?”
“我有朋友啊。”
中島敦想問的是在學校,話剛要出口,又在嘴邊轉了個彎,“之前在并盛的那位男士?”
南靈忻子神色淡下來
“他不是我朋友”
聽到快速的反駁,中島敦猶豫道:“可那個屋子裡好多照片上的男孩和他很像欸。”
南靈忻子把頭埋在中原中也肩上沒有回話。
一會兒後,中原中也的肩上傳出她悶悶的聲音
“那你們呢?你們的朋友都是異能者嗎?”
中原中也想了一會兒,嗯了聲。
中島敦則笑着否定道:“不是啊,也有很多普通人,她們和南靈小姐一樣都很厲害。”
令他們感到驚訝的是,一路上除了有攔路的妖鬼、劫匪和包藏禍心的人,還有五條家派來的一批又一批咒術師。
就這樣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到了目的地,食骨之井隐藏在一個城鎮角落裡。
跳下去後,再次醒來他們便到了戰國時代,更不幸地剛好落在兩個妖國之間的戰場。
中島敦倒吸口涼氣,與中原中也快速反應。中島敦擊退靠近他們的妖的同時,中原中也發動異能力帶他們穿過戰場。
距離越來越遙遠,南靈忻子回過頭,厮殺聲震耳震,滔天血氣籠罩戰場上的面容猙獰的士兵,餍足的土地裡冒出流動的血液...
“别看”
中原中也的手掌擋在她的眼前,南靈忻子收回視線,毫無保留的明澈紫眸看着他。
“為什麼?”
中原中也避開南靈忻子的視線,隻道:
“回去好好學習,别看這些有的沒的。”
中島敦在旁邊表示非常認同
可他們沒想到,有一天,會看到南靈忻子臉上沾着半邊血回來
幾天前
離開戰場後,他們經過一個城鎮,這時候城鎮的風貌與平安京時代已經有了變化,因為連年不斷的戰争,城鎮四處有修補的痕迹。
但這座不出名城鎮一反常态的有繁榮奢靡之态
原來的錢币也已經用不了,當鋪也由寺廟主管的庫倉轉為商人開辦的土倉。他們将平安京時代的錢币換成了戰國時代流通的。
之後他們又采購了不少東西,在一家宿屋寫歇腳。中島敦一到安靜的時候便又開始被那段幻境折磨,他不禁想隻有他一個人陷進去嗎?
最後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那天五條家主的話,還有那些甩不掉的咒術師,明示着他的心思。
在中島敦看來五條家主實在貪婪,明明半妖已經擁有她那麼多年,卻還想要更多,到了現實也要糾纏不清。
而南靈忻子抱着他虎形時的呢喃,又何嘗不是淪陷其中。如果她知道五條家主是半妖時,離開梨川館那天她會同意五條家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