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哥哥的人中一定會有其他人的卧底，合作夥伴們本就各個心懷鬼胎，不堪大用，也不說信任誰吧，總之，他很快就要給那些兄弟姐妹一個驚喜了。

隻是在被那群人找上門來質問之前，他要先去看望一位故人。

靜竹閣前。

前宋家主母自得了心病以後，身體也漸漸垮敗下來，隻待在這安靜的，群竹環繞的閣房中修養。

在宋明霁看來，一個人待在這種環境更容易發瘋。

倒也不是沒人看望她，隻是那群小妾小崽子們絕對不可以來看她，前宋家主出了面，她也不再搭理，人人道她愛自己的小兒子，可是宋明霁卻忘不了母親看她的眼神。

她那麼單純，那麼容易相信别人的話，也那麼不信任自己的小兒子。

宋明霁猜，她應該是因為自己的小兒子失蹤後，心裡松了一口氣的同時，母愛又返回了她的内心。

是愧疚嗎？是後悔嗎？

你心裡念的是我的一抹幻影嗎？

你想以什麼面目示人？

靜竹閣院前的大門被打開。

那個記憶中年輕天真的女子已年老，躺在微微搖晃的躺椅上，閉着眼睛。

她不見人，自然當人是空氣。

宋明霁也不知道該不該喚出那個稱呼。

“母親。”

他們雙胞胎不僅面容相似，聲音也相似，隻是性格有所不同，如果他們倆願意，完全可以假扮彼此。

但她能分辨出其中的區别。

她眼睫顫動，像是不敢相信。

緊随着的是，嘴角也抿了起來，像是要哭出來一般，不自覺的顫抖着。

她猛地睜開眼。

被那雙充滿紅血絲的眼睛盯住的同時，他看到了她眼中的驚恐。

“母親害怕我嗎？”

他向前一步。

搖椅劇烈地搖晃，不知是要躲開他，還是為他的到來而激動。

“我早就知道會這樣。”宋明霁面無表情地留下這句，便頭也不回地離開。

人落在地上的聲音在靜谧的竹林中格外明顯。

宋明霁回過頭，隻見她狼狽地趴在地上，散亂的頭發蓋住面容，向他爬過來。

“……”含糊不清的聲音從她交叉在頭前的雙臂下傳來。

“母親。”宋明霁這麼叫着，眼中卻毫無親情，“我叫什麼？”

一隻手猛的伸向他，又死死地扣住地上的石磚，她擡起頭，從頭發間隙中露出的一隻眼睛通紅，不斷流着淚。

“暮寒……”

宋慕寒這才笑了。

隻是他并沒有為此停留。

“慕寒！慕寒！慕寒啊——”女人撕心裂肺的吼聲不斷響起，随後是這麼多年的沉默積攢下的哭聲。

宋慕寒沒有聽她哭完。

林表明霁色，城中增暮寒。

他們在冬天出生，他在冬天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