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青醒來的時候,看到了花園,玫瑰,藍天……身旁還有微風和土?
魏青轉過頭,就看到主角那張臉,放大到有些恐怖版。
魏青坐起來抖掉自己身上的花瓣,錯愕地發現自己跟火柴盒差不多大。
“你終于醒了。”亓缟嗔怪地用指尖戳了戳他。“睡了好久啊。”
“還打呼了。”
不是,這,怎麼可能?魏青想說自己從不打呼,但沒有人能證明自己睡着之後發生了什麼。
魏青站起來,反思自己是不是戒心太低了,咳了一聲問:“我怎麼變成這樣了?”
亓缟:“啊,我以為你死了,準備把你埋掉呢,變小點,方便埋。”
“還給你蓋了花瓣,夠意思吧?”
魏青:“……”
魏青懇求道:“我想變回來。”
亓缟上下打量了一番,勾唇:“我不要,你就繼續這樣吧,總歸不會再跑到什麼地方翻東西了。”
魏青:他怎麼還在記仇?
魏青睡了一覺起來餓得前胸貼後背,無奈道:“我餓了。”
亓缟從玫瑰園裡揪了一片花瓣,現在這些花對魏青來說跟那種巨型大樹沒有區别。
亓缟遞給他,眼神一看就是抱着什麼歪心思。
“吃這個。”
魏青:“這個?”他滿是懷疑,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接過花瓣(劃掉),抱過花瓣在邊緣咬了一口——是甜的。
好好吃。
魏青坐在地上抱着花瓣慢慢吃。
在這裡沒什麼壓力也不需要工作,這段時間他腹肌線條都模糊了,他胖了(允悲)。
他吃了幾口,感覺有點飽了,他現在太小了。
實際上,他目前處在一個類似于陽台的地方。
這裡的花朵被精心打理,上下分成幾層階梯一樣的旋轉區域,所以他可以和亓缟平視,對方坐在一個紅色的布制椅子上,陽光把他照得更白了,白得反光。
他到底是什麼存在,他沒有影子,但是不受太陽影響。
“看什麼呢?吃飽了?”
魏青點頭:“有點噎。”
一根枝條柔順地垂下來,在幾秒内完成開花動作,然後它的枝頭挂着一個個是花瓶一樣的白色鈴花,裡面就有水。
但是枝條太軟了,稍微碰一下就會晃動,真的很不方便喝啊。
魏青思考了一會,終于還是拔了花兄的蕊絲,掐頭去尾,勉強當一個吸管用。
亓缟支起身子慢慢道:“你這麼用……你知道,花絲是花的哪個部位嗎?”
魏青當然知道了,他生物考過滿分,聯系到某些人和植物的關聯性……
魏青嗆了一下,彎着腰咳嗽。
亓缟補充:“你拿的還是雄蕊。”
魏青:“謝謝,我不喝了。”
亓缟遺憾道:“如果你真的想嘗嘗,我這裡有的是。”
魏青躲避:“不想!”
亓缟把他接到屋子裡,不然太陽這麼大說不定會把魏青曬成紙片呢。
魏青在他的書桌上走着玩,作為某些存在了很久的東西,亓缟收集了很多漂亮的小玩意,魏青現在變小了,甚至能鑽進去欣賞這些微小的工藝,他竟然可以剛好使用這些城堡、酒樓、洋鐘還有小桌子小椅子,合理懷疑有些人是蓄謀已久。
沒過多久,食物消化殆盡,魏青躊躇道:“我想去衛生間。”
亓缟視線下移,唇角上揚:“你完全可以在這裡……”
“不可以。”魏青幹脆拒絕,語氣強硬。
“哦。”亓缟坐回來,極力遏制自己的壞心思,把人變回來,看他同手同腳地走到盥洗室。
亓缟托腮,神色百無聊賴,目光落到對方棄之不用的小小花絲上。
好想吃,好想現在就吃,把心裡的壞念頭全部付諸行動,好想看魏青露出和那個時候一樣的表情,他快要忍不住了。
企劃者彈了彈指尖,按耐灼意,再等一等吧,很快就到最好吃的時候了。
魏青洗了手,鏡子清楚地映出他現在的模樣,胖了……好多。
魏青揪了揪臉頰旁的軟肉,有些無措。
吃了睡睡了吃我能怎麼辦啊……QAQ
纖細柔軟的枝葉繞裹小腿,這是亓缟在催他出去。
“快陪我一起看電視。”
鬼物又把自己變小了,現在像個中二少年,陷在一堆玩偶裡,幼稚地邀請着魏青。
魏青自然而然地走近,和他一起陷在柔軟的沙發裡,對方微涼的手腳很快纏過來。
骨肉都軟得不正常,頸間是對方的臉頰,嘴唇,濕潤,卻沒有呼吸。
*
司蔓蔓表情凝重,她要宣布一件十萬火急的事情。
闫夢:[說吧,把大夥都叫來了~]
趙琛:[她又聽不見……]
闫夢:[我想說就說。]
趙琛:[那我也要。]
闫夢:[你說她準備糊弄點什麼?]
趙琛:[能說什麼?我又沒幹壞事,總不能說我非禮她。]
闫夢:[你們男的能不能先把腦子清空再說話。]
雙鬼混戰ing……
司蔓蔓哭紅了鼻尖,梨花帶雨,雙肩微微抖動,貨車司機大哥非常感觸地拍了拍她肩膀:“閨女受委屈了,你就直接說吧。”
司蔓蔓:“我看見……趙琛捅死了闫夢。”
闫夢:[哦豁]
趙琛:[哦豁]
卦師皺起眉頭,司機大哥安慰司蔓蔓,讓她坐下來慢慢說。
司蔓蔓:“事情是這樣的,我當時被投放到了一個迷宮裡,我也不知道怎麼走,繞了很久,突然聽到了尖叫聲,好像是闫夢的,我很害怕,等了很久才敢過去偷看,結果就發現——趙琛竟然在放闫夢的血,還說什麼獻祭了血液他就能出去……”
衆人面面相觑,分析師和卦師對視一眼,同時在對方眼裡看到了懷疑、不相信,而後同時嗤笑。
楚麗則是被廣明山的眼神安撫了。
隻有張大同義憤填膺,血壓升高,雙眼通紅,嗓門漸大:“喪心病狂,竟然幹出這種畜牲事兒……你親眼看到的嗎?”
這一吼司蔓蔓抖得更厲害了,她眼底氤氲着水汽。
“沒有,我不敢,我聽到闫夢的聲音,感覺好慘,而且她還一直在呼救,聲音特别可怕,我太害怕了,就沒敢過去,等了很久才悄悄看了一眼,就發現趙琛在給她放血……”
賀泠:“所以你根本就沒看見趙琛捅她,這隻是你腦補的?那有沒有一種可能你是在編謊話騙我們的呢?”
楚麗看不過去了,上前打圓場,把司蔓蔓攬在懷裡。
“她還是個不大的孩子呢,我像她這麼大的時候話都說不好,大家語氣好一點,聽蔓蔓把話說完好嗎,蔓蔓你繼續說。”
司蔓蔓垂下眼眸,繼續描述:“對不起,是我沒說清楚,因為我當時看到他拿着刀,加上地上的闫夢在流血,我就覺得肯定是他捅的,你要說我親眼看到他作案那我肯定是不敢的……”
楚麗把她環抱在懷輕輕安撫:“沒事,我理解。”
司蔓蔓鼻音加重,她說:“後來我怕他發現我我就一直跑一直跑,結果那個迷宮太奇怪了,我竟然直接撞上他了,他拿的刀逐漸走近,嘴裡還說:‘為什麼還沒出去,是不是還差一顆心髒……到底要獻給神多少才算成功,是不是……所有?’之後他就一直追着我要殺了我,我跑着跑着就跑到這裡了,我把大家都叫來其實就是想告訴大家,他很可能已經過來了,你們,小心。”
闫夢驚訝鼓掌:[你看看人家。]
趙琛贊同佩服:[精彩。]
玉舒顔:“那我們幾個人一直待在一起不就好了?他一個人還能打過我們所有人嗎?”
分析師點頭,她非常贊同。
楚麗望向她們,有種想反駁又不知道該怎麼反駁的憋屈,這兩個人她很讨厭,一點女孩子的同情心都沒有,蔓蔓都哭成這樣了,結果這兩個女孩子竟然這麼鐵石心腸?話裡話外都好像在諷刺司蔓蔓。沒有生育過的女人就是這樣,不會像母親一樣心疼别人。
張大同也點頭,他已經把護衛的責任擔到身上,以及,就算他打不過他還可以拿這些人擋到拖時間啊。
廣明山發話奠定基石:“那就這麼決定了,大家盡量不要分開,處在一個互相都能聽見的範圍最好。”
一般情況下,人們能互相聽見的範圍大約是二十米,一個不遠也不近的距離,跑也來得及,廣師傅得到群衆們的一緻贊同。
趙琛湊到司蔓蔓旁邊做鬼臉:[啊嗚,吓死你。]
闫夢:[哇你幼稚不幼稚啊?]
時間來到下午四點,阿婆阿翁們牽着山羊趕着雞慢慢都回家了,他們很熱情,但很不幸,這些年輕人都聽不懂他們說的話,隻能傻笑。
玉賀二人組更是笑都不笑。
廣明山不知道去哪裡了,很晚才回來,提出大家待在一起的是他,半路掉隊的也是他。
他回來的時候頭上包着紗布,臉色有些蒼白,看起很像失血過多。
他虛弱地笑了笑,說自己在山上摔了一跤,刮傷了耳朵。
然而在篝火燃起之時,袅袅炊煙從寺廟飄向遠方的山峰,這個表面看起來良善的中年男人,将一個血肉模糊的物什,遞給了張大同。
張大同驚駭道:“這什麼?”
他神情扭曲,像是一張因為火太大而烙得四分五裂的大餅。
“耳朵?這不會是你的……吧?”
這太可怕了,四分五裂的大餅瞬間變得像紙一樣白。
任誰收到這樣的禮物,都會下意識抽搐反胃。
張大同緩了緩才捂着胸口道:“大山你這是幹什麼……”
他這樣龐大的身軀,做出和林黛玉相差無二的動作有幾分滑稽,但内心的驚恐是分毫不減。
廣明山盯着他的眼睛,緩緩跪了下來。
張大同:“?”
他是幹苦力的老實人,沒見過這種花招,一時不知道廣二弟這又是送耳又是下跪的到底是幹什麼。
“哥,從今天起你就是我親哥。”
“哎你别說這話,你先起來……”
“不,必須跪着說。哥,小弟這把年紀了也沒混出個人樣,老婆帶着孩子走了,孤寡一人,又被卷入這種奇怪的地方……司妹子說的獻祭我也不知道對不對,但是我想對張大哥表表心,大哥,如果獻祭是真的,那我丢了一個耳朵,我怎麼也回不去了,我就權當自己已經死了,我會想盡辦法讓你出去,我隻有一個請求——”
張大同還在考量,但他面上十分仗義。
“你說,隻要大哥辦得到。”
廣明山掏出錢包,拿出一張卡。
“這張卡,是我半生積蓄,密碼xxxxxx,我隻希望大哥出去之後,把錢取出來,交給我前妻,就說是我給孩子的撫養費了。”
張大同一開始不接受。
“哪兒的話,肯定都能出去,這錢你自己給!我不收人家錢!”
廣明山堅持:“哥!算我求你了。”
兩人拉鋸一分鐘,最後還是收下了,雙方達成協議,在這場酣暢淋漓的托孤戲中,都掉了幾滴眼淚。
不過他們都有自己的盤算。
天下沒有白拿的午餐,但亂世多的是遺産,大不了他不仁我不義。
再辦張卡而已,有什麼難的。時間到了親手割了他的耳朵,也沒什麼難的。
楚麗,廣明山,張大同,三人正式組隊。
張大同對楚麗不是很信任,幾人商讨之下讓楚麗想個辦法“投誠”——也就是害死一個人。
廣明山哄了幾句,并指明了方向。
又到了跟村民換物資的時候,司蔓蔓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在旁邊抱着一小捆菜,其他人各拿各的,之前玉賀二人組是不參加的,但張大同突然發難,語氣不好道:“喂,廟裡也是我們一直在守着,你們一點活不幹不好吧?”
人多勢衆,地上剛好還有兩個包裹。
賀泠按住玉舒顔:“我來就好。”
玉舒顔并不贊同,她也伸手去拎,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她脖子上的玉墜突然掉在地上,摔成兩半。
黑色的環狀玉,死狀凄慘,斷裂邊緣還帶着一層血色的光澤。
玉舒顔:“等一下,不能拿,這兩個包有問題。”
賀泠擰眉,她一向最聽玉舒顔的話,因此抱臂和其他人對峙。
她眯眼質問,金絲鏡框閃着獨屬于金屬的光澤。
“這包裡,到底有什麼?”
楚麗撇嘴,半個身子淹在黑影裡。
“能有什麼,不想拿也不用找這個借口吧。”
賀泠并不打算跟她扯皮:“我隻需要你告訴我包中是什麼物資,其他的不用說。”
楚麗不服氣:“我們辛苦打掃做菜換的米面罷了,還能有什麼?”
“米面是吧。”
賀泠蹲下來,将兩個包拆得幹幹淨淨。
裡面确實是米面還有一些袋裝方便面沒錯,沒有可疑的東西。
雖然玉舒顔把那些道具都扔了,但玉舒顔能幹這行并不因為她學的雜,學得好,而是因為她有天賦——
直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