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肆還記得淩止第一次背他回斂雲峰的情形。
當時泠玉仙君将他從遠人關帶回來不久,在斂雲峰同門的描述裡,他那時候從不好好在自己的房間待着,負責巡邏的弟子幾乎每天都要想辦法把他從樹上哄下來。
某天,泠玉仙君出斂雲峰辦事,白肆撒了歡,手腳并用地爬上了斂雲峰上據說足有一千歲的老樹上。坐到樹冠上的那一刻,微風徐徐拂過面頰,平遙峰巒走勢盡收眼底,白肆昂起頭,覺得自己高貴得像位帝王。
恰有一大群弟子從這條路上經過,烏泱泱的要去找淩止做主:
“這次必須要和大師兄說清楚!仙君未免太偏心了,那個來路不明的野孩子書不會讀,劍不會練,連靈根都沒有!一天到上蹿下跳的,他憑什麼做仙君的親傳弟子?他有那個資格嗎?”
“就是就是!那本就該是程師兄的位置,那個白肆才來幾天?論資質論秉性,他哪裡比得上程師兄?不過仗着仙君寵他幾分,他做親傳弟子?放眼整個斂雲峰有誰服他?”
衆人紛紛起哄稱是:“沒錯沒錯!”
“說得對!”
為首的那位弟子見狀十分滿意,他在所有外門弟子裡天資最好,名氣最盛,父親還是玄武殿的一位重臣。不止是他自己,幾乎半個斂雲峰都堅信不疑他會成為斂雲峰的下一位親傳弟子,沒想到卻被突然冒出來的白肆截了胡,他當然不甘心,當即帶了一大群好友要去找淩止要個說法。
相比那位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泠玉仙君,當然是看起來溫文爾雅的大師兄更好說話一點。
他們走着走着,走在最前面的一個弟子腳步突然停了,那位被衆星捧月一般程姓弟子差點撞倒,當即發火道:“怎麼回事?”
那弟子擡手一指白肆所處的那棵銀杏樹,郁郁蔥蔥的枝葉間坐着團雪白的影子,輪廓鍍了層晨光,遠遠看去仿佛一隻正在發光的大糯米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