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種種,譬如昨日死。”何青棠舉起琉璃盞,與蘇盈盞輕輕碰杯,然後一飲而盡。
她問:“聽鑒察司說,盈盞姐姐後日便要啟程西行?”
蘇盈盞點頭:“陛下設立鑒察處的初心是為治國定邦、體恤民生,但天下那麼大,總會有鑒察處照顧不到、官府看不見的地方。臣為機樞會效命多年,曾無數次深入偏僻之地,見過許許多多飽受妖獸侵害卻投告無門的無辜百姓。臣相信終有一日大楚所有百姓都能擺脫這種困擾,但在此之前,還有很多地方需要臣去親身考察。”
說這些時,她眼底閃着亮色,依舊美貌但飽經風霜的臉上流露出發自内心的期盼與喜悅。
何青棠澄澈的剪水瞳裡流露出一點怅惘。
蘇盈盞垂眸道:“就是不知,下次與陛下喝酒要等到什麼時候了。”
何青棠回過神來,眯起眼眸笑着道:“那朕便預祝盈盞姐姐一帆風順,萬事平安。”
回應她的是一道清脆的碰杯聲。
“臣亦祝陛下歲歲如意,所願皆得。”
何青棠将杯中酒一飲而盡。
“盈盞姐姐若碰見了阿肆他們,記得替朕向他們道一聲好。”
今夜痛痛快快地喝下這頓酒,明日醒來,她依然是金口玉言、大權在握的昭甯帝。
兩日時間轉瞬即逝。
蘇掌印東西奔波輾轉兩年,将沿路考察見聞交與鑒察司後便重新啟程,帝設宴隆重相送。
何青棠無視宮人勸告,在未央宮的高處站了很久。
蘇盈盞的隊伍已經離去了有段時間,她卻依舊矗立在風口,久久凝望着視線盡頭的落霞與山色。
她依稀記得,自己第一次站在這裡時,是被何胤初抱着去看遠空的流雲與飛鳥。
未央宮的台階是那樣的高不可攀,以至于何青棠第一次站在上面,就有種把山川大河、盛京萬民全都踩在腳下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