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視尤辰星,口吻一改低聲下氣,帶上幾分挑釁道,“口說無憑,我怎麼知道尤處長你開的不是空頭支票?”
哂笑一聲,諷刺到極點,“先假裝答應,玩膩了再一腳踹開,在上京,這種故事可不新鮮。”
尤辰星嘴唇動了動,盯着雲宛想說什麼,垂目一霎,到底咽了下去。
出乎雲宛意料的,尤辰星退了一步。
距離拉開,s級Alpha給人過于強烈的壓迫感終于有所緩解,雲宛換了口氣。
想了想,尤辰星開口。
“我們這種職業呢,有個說法,每培養出一個,國家花費的都是和人等身的鑽石,現在全球的生育率又奇低,公開打仗是不可能的,人員損耗不起,這兩種情況之下,國安局的每一個軍人就更寶貴了。”
“而為了查雲教授這個案子,到現在,一處已經有兩個軍人殉職了。”
瞳孔收縮,聞言雲宛不由捂住了嘴。
“帶回雲教授之前,死亡人數已經讓一處的壓力到了個臨界值,而這種情況下,好不容易有了進展,雲教授卻什麼都不願意說……”
尤辰星輕出口氣,“一直問不出來,雲教授又是院士不能硬來……一處處長已經提議,想将雲教授移交檢察院,由檢察院接手。”
“!”
雲宛不可置信,“怎麼能把我爸送檢察院?!”
别的機關就案辦案,當事人被控訴的是什麼,查的就是哪方面。
檢察院卻不一樣,檢察院……隻要人進去了,就會從頭開始查,方方面面徹查。
世家的人,誰沒幾個朋友啊,誰又不會遇到困難,有求于人和被人求到面前的事,時時刻刻都在發生,而這其中的牽扯真要是查起來,除非這個人壓根就沒朋友沒家人,否則,誰能是徹底幹淨的……
也因此,但凡進了檢察院,就會被對手瘋狂地打擊……
雲宛紅了眼眶,“我爸為國家做了一輩子科研,得過一等功……”
尤辰星打斷道,“一處去世的兩個同事,他們的生命也很寶貴。”
雲宛嘴唇嗫嚅,眼眶愈紅,卻無法反駁。
尤辰星見不得她這個樣子,極快接道,“你說得這些我們局長都清楚,但這個案子死了人又沒進展,一處那邊要求也十分強烈……局長雖然還沒點頭,但同意應該隻是早晚的事……”
頓了頓,口風一轉,“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國安局也會參考科研院意見,如果下周能有兩位及以上的院士,願意出面給雲教授當擔保人,事情應該還有轉機……”
擔保人,如果查出來有問題,是要被牽連着問責的。
尤辰星:“你朋友周定的二叔也是院士,找一個擔保人你肯定沒問題,但是另外一個,據我所知,雲教授和其他的院士們,都還沒到這種交情吧?”
“你剛說口說無憑,也不無道理,所以……”
“如果你答應,我先幫你搞定另一個擔保人,如何?”
兜兜轉轉,這麼一長串說下來,尤辰星竟然隻是為了向雲宛展示誠意,告訴她,她不是騙她的?
看着那冷若冰霜的臉,雲宛失語。
*
雲宛離開了國安局。
沒有答應尤辰星,在感受到尤辰星的強大之後,也不敢拒絕。
她得知雲父信息的途徑現在隻有尤辰星,不管再厭惡對方的無恥冒犯,雲宛也不敢在這種時候開罪人。
讓她沒料到的是,她說要想一下,尤辰星竟然就放她走了。
她不覺得自己演技有多好,這話的敷衍意味也十分明顯。
而尤辰星,就這麼相信了,讓她走了……
所以今天的一番話是心血來潮,突然興起?還是女人覺得,她壓根就沒有其他辦法,總是會回去找她的?
雲宛不懂,也看不透尤辰星。
相反的,她的命門卻總能被女人三言兩語拿捏住。
尤辰星說的沒錯,如果需要兩個院士當雲父的擔保人,她……她對找另一個擔保人的事,兩眼一抹黑……
把臉埋進抱枕裡,雲宛頭痛。
後續怕周定夏天擔憂,雲宛就隻說了雲父的事,關于尤辰星的那些,她隻字未提。
而找擔保人隻有一周的時間,再艱難,雲宛也隻有全力以赴。
開始是挨個去找科研院的院士們,被拒絕了一兩次之後,他們好像就互相通過了氣,再往後找人,助手不是說不在,就是說在開會……
多幾次等不到,雲宛也就懂了,這是不願意幫忙呢。
後幾天,雲宛實在沒辦法,甚至去找了一趟自己的舅舅。
她母親姓孔,孔家是軍中的實權派,她大舅目前任一區的軍長。
不過……自從雲母去世之後,她外祖家就和雲父斷了來往,事情說來話長,總之,外祖家并不待見雲父……
大舅倒沒有讓雲宛一直等,但讓助理員轉達給她的話卻清楚,說孔家不會幫雲父,讓她回去。
就在雲宛幾近絕望之際,周定帶來了一個消息,長期在外實地搞研發的鐘院士,本周要回上京一趟,開科研交流會。
鐘教授曾經和雲母交好,雲宛還去對方家裡玩過。
這消息來得及時,盡管多年不聯系,希望渺茫,雲宛還是決定去見見對方。
*
“這又是哪裡的請帖?”
看着副手拿着的邀請函,尤辰星詢問。
“科研院這周不是要開個交流會嗎,這個聚會是服務于交流會的,科研人員還有各部門領導,在交流會之後都會去。”
尤辰星懂了,是重要軍職人員的社交場合。
這種請帖總是會往國安局送,各處長都是輪着去的,這次恰好到她了而已。
接過請帖看了一眼,尤辰星收好,“行,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