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拿孟斯鸠尋開心——看這般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小心吃着葡萄。
幾粒過後,看膩了。起身。
陛下被四個灰白色袍子太監,扶上步辇。
孟斯鸠眼下一暗,忙放下手中葡萄瓷碟。
地上跪着轉動方向,拜,“陛下——奴…奴才還有一不…不情之請。”
頭雖埋的低,但孟斯鸠耳中還是靈敏捕捉到了,陛下那一絲不滿的冷哼。
很快,聽聞,尖細的聲音,“小太監,你不要得寸進尺。”某位灰白色太監。
“奴…奴才不敢得寸進尺!”孟斯鸠顫抖。
陛下的語氣森冷,像是最後給他一次寬容,“你有什麼不情之請?”
老子當然不傻——剛才都沒要權,現在會要錢要權?
孟斯鸠面色漲紅,“陛下賞賜…賞賜奴才的茅廁,還在禦花園分部。奴…奴才想着——這是陛下賜的,是奴才永遠的榮耀與珍藏,所以鬥膽,懇請陛下,能…能不能——”
陛下似是沒料到他這一出兒。
笑聲溢出口。
“你的茅廁,會拆了,随你去禦膳房。”
孟斯鸠終于敢擡頭,對陛下感激,“謝陛下——謝陛下——”
陛下挑眉,“還有什麼,要求的?”
“小孟子求陛下萬福金安——福如東海——壽與天齊——英明神武——龍體康健——”
不等他拜完說完。
陛下便笑着擡擡手。灰白色袍子的太監,尖聲,“起駕!”
孟斯鸠還在拜着。
聽遠去的步辇,若有若無傳來——
“這小太監還挺有意思的。”
“是,陛下所言極是。”
待周圍無人。
孟斯鸠遲緩起身,揉了揉發酸的膝蓋。
步至方才擦地磚的位置,擡腳就是一踢——木桶中黑乎乎的污水,争先恐後,奔流四溢。
沒管,留下那倒翻的木桶,和千層肚抹布。
提步離去,把犄角旮旯裡極少數要帶的東西,打包帶走。
一進那個尿尿味的通鋪。
屋裡其他禦花園小太監見他如夜叉,立馬閉住口,頭低埋下去。
孟斯鸠雖一個多餘的眼神都不稀給。
但自己未有實權——想耍威風,并不是時候兒。若後面有差池,這些人是最有可能複過來插刀子的。
用粗糙布料,包裹自己不多的行李。打兩結,甩肩頭。
孟斯鸠從犄角旮旯,一轉身。
那些小太監還如木樁子一般,杵在那兒——估計都知道了,禦花園管事太監,的下場。
孟斯鸠正要快步走出去。
路過,前些日子動不動,言語譏竊、暗裡使絆子、明裡潑水的三個抱團太監,時。
孟斯鸠慢下腳步,似笑非笑——對他們冷哼一聲!
那抱團三太監,身抖一瞬。
離開禦花園分部。
禦膳房分部門口,管事太監等着領,這一被陛下賜名的小太監,進門。
孟斯鸠右肩挂着松癟包袱,臨近,提快腳步。至前,低頭恭謹,“管事公公。”
“小孟子是吧?”禦膳房的管事公公,身形也是胖乎的,“跟我進來罷。”
“今兒,咱禦膳房來了一位新人。新人雖是新人,但宮規裡——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寫着,嚴禁抱團排擠欺辱旁人,都曉得了罷?”
今日,禦花園分部管事太監,被革職、處罰、發落辛者庫,的起因經過,早已在宮中各個角落,流傳散開。
禦膳房衆小太監:“曉得——”
管事太監又絮叨叮囑衆人好一會兒。
孟斯鸠感覺自己,像是小時候兒轉學,班主任領着自己介紹,叮囑不許欺負新同學,要友好相處。
“小孟子?”管事太監點他名兒。
孟斯鸠回神兒,“在。”
“跟我來——”管事太監帶他至禦膳房,的太監通鋪,“你想挑哪個位置睡?”
孟斯鸠:“能…挑麼?謝管事公公!”
剛好尋到柯樂的名字,貼在離牆倒數第二位置。
孟斯鸠指着牆邊,沒被貼名字位置,“管事公公,我睡這兒——就行。”
“行。”管事公公寫下一張名字,給他,“自己貼罷。”
話頭一轉,“不過——别怪我沒提醒你,旁邊睡的這位,體型大了些,你不嫌擠就好。”
“是。”孟斯鸠用漿糊,把名字紙,貼在床鋪位置。
管事太監已去招呼其他人,幹禦膳房的正事去了。
孟斯鸠在新的床鋪邊緣,空坐,揉了揉膝。将右肩包袱取下——聊勝于無的東西,塞進鋪位對應小櫃。
去尋茅廁。
自己的專屬茅廁,已被匠人,從禦花園分部,整個遷至,禦膳房分部的公共茅廁旁邊。
孟斯鸠拎了桶水,對專屬茅廁小門,潑——
自己的名字,灰塵更少許多。
快到晚膳時刻,禦膳房一陣忙碌。
挑水,洗菜,切菜,吹火,揉面,熬湯,捏點心,燒菜…
孟斯鸠也幫不上什麼忙,隻能到處去找柯樂身影。
終于找到——柯樂胸前套着白色褂子,袖子被撸的高高,圓圓的鼻子上還有面粉。
“可樂兒,可樂兒,普斯——普斯——”孟斯鸠抓着門闆,探出半個身,小聲叫着柯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