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叢草裡面,更好遮掩老鼠,也更好遮掩老鼠夾——
孟斯鸠端起一隻老鼠夾底座,兩腳左右撥開草,輕手把它落下。
這個石頭後面——
落下。
這個門後——
落下。
這個台桌兒,老鼠應該會順着這個桌腿兒往上爬吧…有桌沿視角盲區,一上就被狙!
對,該放——
落下。
九個老鼠夾,布下。
彌天大網!
略有成就感。
“在做何事?”
孟斯鸠叉着腰,輕微陷于布下大局,的成就感中,暫未脫離。
未來及分辨,順嘴,“在當老鼠。”
話落。
自己和方才說話的人,都停住聲音。
等等…
咝——那聲音怎麼那麼像北慈的?
等等…
這回怎麼沒有人群走動聲,以及灰白袍子太監咳咳咳的聲兒。
孟斯鸠,僵硬如陳化機器,緩緩轉過身——
!
跪下,“奴才沒有偷吃!”
“知道奴才偷吃主子食材,是何罪過麼?”陛下隻一人出現在小廚房。
朝他走近,閑服,淺色足靴抵住他膝,才停。
聲音很冷,“你下意識說你在當老鼠。”
蹲下,眼中無一絲情緒,“恩,你怎麼證明沒有偷吃?”
眼眸高度,持平。
且近距離。
直視,為大不敬。
孟斯鸠稍加調整原本的視線方向。
身體僵硬,而腦袋飛速想策略。
想着想着,就想緻敬經典——大呼【陛下啊,我不是七子,我沒有吃三碗粉!】
…此證方式過于魯莽。
不适合自己這等斯文人。
孟斯鸠擡臉,用最直白、最淳樸的方式,指着自己嘴唇,“陛下,您看我的嘴巴,一點兒殘渣都沒有。”
哦。
又張開雙手,“手上也沒有。”
北慈沒應孟斯鸠。
孟斯鸠不敢動,讓他檢查。
北慈的目光一直在掃動,眉頭也微微蹙起來了。
這麼久了,還沒看完麼?
被緊盯着,孟斯鸠想做無語的表情都得忍住。
終于,聽聞他聲兒。
“口舌藏了麼?”
啊?
要不要這麼不信任!
孟斯鸠跟獅子一樣大張着口,還用兩手把嘴唇子撐開,露出整整齊齊潔白的牙齒。
不用從第三視角看——孟斯鸠都知道現在自己多張牙舞爪。
果然,北慈露出嫌棄的表情。起身。
孟斯鸠松口氣。
還好今天争氣——光顧着擺老鼠夾,沒偷吃。
不然逮到了,真可能被借口責罰。
陛下聲稍有緩意,“那你在小廚房,鬼鬼祟祟的。”
不鬼鬼祟祟,怎麼深刻代入【老鼠】的心情和行為規律?
孟斯鸠仍跪地,解釋,“在安老鼠夾。”
陛下十指不沾陽春水,“宮中怎麼會有老鼠。”
孟斯鸠耐住性子,“花園多,有泥土的地方,就可能不明不白的長出一隻老鼠,然後變出很多隻老鼠。”
陛下:“胡扯。”
不信算了。
孟斯鸠不予争辯,表情十分敬業——陛下您說的都對!
“你的老鼠夾呢?”陛下戲谑語氣,滿是不相信,“朕怎麼沒看到一隻?”
你要是能輕松看到老鼠夾,老鼠當然也能輕松看到啊…
老鼠是小,又不是傻——看到老鼠夾,自然會避開走啊。
孟斯鸠:“藏起來了。”
“那朕就當你…”
“别!”
孟斯鸠不顧禮儀,直接站起!沖過前——心機傻皇帝正要往布了老鼠夾的台桌上背靠!
推開他!
衣袍翻卷!
心機傻皇帝還在愣神狀态震怒表情——孟斯鸠一看就看的懂【你怎麼敢推!】
顧不得解釋——這老鼠夾做工精巧可不是鬧着玩兒的,要是夾着他哪兒…孟斯鸠已經在點貓尾巴有幾條的數兒了!
啪
清脆金屬和夾闆合閉聲兒!
這隻的聲音,怎麼比剛才小庫房裡,試的聲音,還要大啊?
孟斯鸠吓的一愣,“啊!”叫出來!
北慈面色這才震驚,信了果然有老鼠夾。
孟斯鸠印象中——心機皇帝一直冷靜,除了極醉發酒瘋時——此時神色倉惶,“太醫!來人!喚太醫!”
不久。
小廚房立馬湧進跑來的太監和侍衛。
嘩啦啦拔刀。
“護駕!”“護駕!”
“廢物!”陛下大罵,“朕讓喚太醫!沒讓護駕!”
“是!是!”
立馬有幾個腿腳快的向外疾奔。
想象中的疼痛,并未漫過來。
孟斯鸠擡起手臂,檢查——老鼠夾晃晃悠悠地蕩在袖口。
孟斯鸠:…
輕喚,“陛…陛下…”
陛下回頭看他,眉目緊鎖。
孟斯鸠展示。
“奴才沒被夾着…不用喚太…”
被打斷。
像是夾了長白山的雪,一字一句,“那你啊什麼。”
我不是被聲音吓着了麼!兇什麼!
孟斯鸠:“奴…”
又被打斷!
“跪下!晚膳前才準起來!”
陛下憤然離開小廚房!
一群人趕緊跟上。
小廚房立馬隻剩他。
孟斯鸠撇嘴——早知道那個位置多安幾個,也不攔了!
剛跪沒多久。
小廚房進來一批人,做飯的小宮女和小太監,“孟公公,煩請您騰騰地兒,我們要開始做晚膳了。”
孟斯鸠扶着台桌兒起身。
出小廚房前,順便告知所有老鼠夾,安放的具體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