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了眼陛下。
陛下此時眉尾微揚——應是心情不錯。
前兩杆兒起的物,足夠好,情緒補給滿滿的。
兩人收杆。
溫則起身行禮,“陛下真龍氣運。”
“其他魚,溫則你一并帶回去。”陛下。
溫則:“謝陛下。”
溫則稍後會有家仆來接,在亭口恭送陛下。
北慈今日有興緻踩雪過橋——孟斯鸠扶着。侍衛提起裝金色烏龜和金色大魚,的兩隻桶,跟于身後。
回養心殿。
陛下已入寝殿換常服。
孟斯鸠指使紅袍太監,提起兩隻桶,到宮苑落内的假山小池邊兒。小池鑿開一些冰。
再看桶中——
魚桶裝了水,還在遊動。
龜桶未裝水,縮成龜殼。
孟斯鸠:“倒罷。”
“是。”紅袍小太監輕手輕腳,把桶中聖寵,倒入小池。
陽光散漫,金光不可方物。
孟斯鸠朝鑿開的水面,撒了些食兒。
便回去複命。
過了幾日。
陽光稍暖——養心殿宮苑落内的小池子,雖未完全化冰。
但冰面消了許多霜霧感。
表層微融,像鏡子一般,泛着光澤。
已能看見金色大魚,在冰下遊動的身形。
小太監們會時不時鑿開些冰洞,給水透氣。
金色烏龜倒是不見——躲起來了。
孟斯鸠被陛下遣去送溫則乘步辇。
恰好路過小池,便望了兩眼。
今日休沐。
陛下與臣子未上早朝。
陛下臨時有事要商,召來溫則入禦書房。
養心殿宮苑落,離,出宮的三條宮道門頭,有些距離。
陛下準了溫則出入外宮道乘坐步辇。
但三條宮道門頭,往裡——是宮中貴人,可乘步辇的範域。
溫則每日上下朝會,從朝堂大殿而出,需自己下漢白玉台階,再走過小廣場——至三條宮道門頭,乘步辇。
慢步而行。
陽光撒的暖滋滋的。
周圍暫無宮人路過。
“斯鸠公公在想何事。”
孟斯鸠未想到溫則會開口,探究眸色,“在想陛下的金背烏龜和金色大魚,冬天愛不愛動彈。”
溫則笑了。
“斯鸠公公真是心善。”
心善。
心善。
哥,你誇人換個詞兒誇——你誇的不心虛麼?
北慈,你也誇他心善。
孟斯鸠納了口氣,“多謝。”
補了一句,“溫大人也心善——那日還是溫大人提醒,孟斯鸠才覺然要替陛下穿魚餌。”
溫則慢條斯理,“那聖寵能咬陛下的杆,定是有靈性。”
“是。”孟斯鸠抿着笑,點頭認同。
就陛下那個雖知政事,而不知荔枝幾月熟幾月過的——大抵,同樣不知,烏龜會冬眠、金背烏龜不太可能出現在野生的湖中,這類常識。
孟斯鸠:“以後孟斯鸠學泳水,還得向溫大人府中能人請教。”
“哦?”溫則止住了本就慢行的步履。
因比孟斯鸠低幾公分,視線微擡,笑着看向他,“斯鸠公公語有深意。”
孟斯鸠立着,“并無。”
冬日的太陽,無論是上午,還是下午——皆能把人的影子拉的很長。
兩人站立角度相錯。
地面修長的影子,同樣相錯,有重合部分。
兩人隔空一會兒,接着步行。
溫則:“金背烏龜,和,金色大魚——都是因陛下而至。沒有溫某從中撮合。”
孟斯鸠笑着輕點頭,未多說話。
無論是自然出現的金背烏龜和金色大魚,還是溫家仆人潛水送上金背烏龜和金色大魚。
都覺得,厲害。
溫則語調如春風,“斯鸠公公升的倒快。曾前溫某還不及見斯鸠公公來自何處,便見斯鸠公公立于高台了。”
“溫大人贊譽。”姑且當他是誇,孟斯鸠,“陛下高看孟斯鸠——正如,溫大人升相一般。”
又是長長一陣沉默。
眼見将至三條宮道門頭。
那兒有步辇等待。
現行此段暫無旁人。
溫則再次停下。
孟斯鸠見身邊無人跟至,回頭——
溫則正手扶膝蓋,于地蹲身。
孟斯鸠倒回去,關懷道:“溫大人無事吧?”
“舊疾犯了而已。”溫則揉搓膝蓋,上面覆着的衣袍,已被揉皺一些。
“那…”孟斯鸠看看,還有百來米,才到的三條宮道門頭。
要喊步辇過來接的話,吞回口中——内裡,臣子一類,不得乘坐步辇。
孟斯鸠:“不能再行?”
溫則似是已經習慣,“稍緩一會兒罷。”
扯出無奈的笑。
見溫則眉間蹙起,平時所展的溫和容顔,因難忍疼痛而緊鎖。現下冬日,額角竟沁出細汗。
應是很疼的——孟斯鸠當過撐杆跳運動員,不說一模一樣的經曆,起碼抻到筋骨的時候,是真疼!
孟斯鸠:“天寒地凍,蹲身久呆一處,怕是寒氣入侵。”
“就一會兒…”溫則似乎也不想過多耽誤,邊揉着,“好麼。”
唇間有些泛白,字句輕聲吐出。
“我并非那個意思。”孟斯鸠在他面前,低過身。
二目魚色的袍子尾端掠地闆青石磚。
“上來吧。”
“恩?”溫則疑惑音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