咪咪停下奔跑的步伐,有點詫異:“你想說什麼?”
“對不起。”看着這個幫了自己不少的貓,小木心裡有些愧疚。
“小孩兒,生活在這裡,警惕些沒錯,你比我想象的聰明。”咪咪語重心長,“看到你,隻是想到自己小時候罷了。”
它跳到石階上,醞釀一番講起故事來:“我和媽媽走丢了,準确地說,一個雨夜後,它再也沒有回來。”頓了頓,“實在是太餓了,我和兄弟姐妹爬出窩,也紛紛失散。那種流離失所、忍饑挨餓、受盡欺負的日子,我一點也不想再過。”
咪咪突然悲傷,銀輝下它的眼裡甚至隐約有點滴晶瑩。
沒想到一向神采奕奕的咪咪也有那些不堪回首的時刻,這不是揭人傷疤嗎。這種情形讓小木心裡有點慌亂,它有些後悔提出那個問題了。
“你經曆的,我應該都經曆過。”
這倒不好說。
“所以我知道你要活下去會有多難。”咪咪深吸一口氣擡頭望着零星幾顆星子,“說實話,這年頭在城裡,你這樣的貓崽子我也見過不少了,如果都去管,那肯定是管不過來的。”它唉了一聲,“可你是一個例外,緣分吧。”偏偏就砸你身上了。
“你就當我是想交朋友了。我沒想對你圖謀不軌,如果你想走,本王不攔你。”咪咪背過身去。
連珠炮終于停下,小木連忙解釋:“抱歉,我不應該這樣問。謝謝你教我這麼多,我說過我會報答你的。”
偷瞥一眼慌張的小木,咪咪才接話:“你一個小貓崽,好好活下來就算報答了。走吧我們接着趕路。”說完它繼續奔跑起來,沒再看小木的反應,好像不在乎了似的。
判斷一隻貓,要看它做了什麼而不是說了什麼。小木眼見着它越跑越遠連忙追上去:“等等我!”
聽見後面的動靜,咪咪回頭瞅了瞅那個小小的身影,不動聲色放慢了速度,嘴角挂上笑意。
水流聲逐漸清晰,潮意撲面而來,兩貓總算散起步來。河岸草木茂盛,不時有蟲子和青蛙出沒,沒有樓宇遮擋,月光傾瀉而下,倒是顯得生機盎然了。
咪咪專挑了那些經常有人走過的道,免得矮個子小木鑽進草叢就找不見貓了。
“我們要去抓魚吃嗎?”小木輕巧越過小水坑,站定在咪咪身旁,不停甩起爪子上的泥濘。
“這麼寬的河,下去不是找死嗎,水是非常危險的。”咪咪左顧右盼,突然眼前一亮,“你跟我來,那邊有‘打窩仙人’。”
“仙人?”
看着小木震驚的模樣,咪咪知道這小腦袋瓜又天馬行空了:“就是會釣魚的仆人。”
朝着河邊上的一點光亮,它們悄聲靠近,直到人聲變得清晰才停下腳步。
兩個中年男人坐在岸邊釣魚,指間的煙忽明忽暗。
平頭男子把煙銜在齒間,右手一提往回一撈,左手再一拉,還沒等他說什麼,旁邊光頭男子樂了:“喲,又空軍啦。”
平頭眉頭一皺:“今天這餌料不好。”
光頭切一聲:“就你借口多,陪你三小時了,就上些小魚小蝦。”
“我什麼水平你不知道?你還記得那條魚吧,都快趕上我的身高了,要不是你把抄網用壞了,這條江上下遊都是我的傳說!”平頭越說越激動,嘴裡的煙上下擺動。
“又說這事了,還生氣呢?”
平頭吐一口煙:“都過去三年兩個月零九天了,早沒氣你了。”
光頭有點無語:“第一年大腿長,第二年及腰長,這第三年趕上你的身高了哈?這魚每年長挺快,我看明年它就能去打籃球了。”
聽着兩人對話,咪咪沒忍住笑出聲來。
“誰在那裡?”平頭目光緊盯着這邊。
“别吓我啊,釣魚佬運氣差沒口就算了,可别撞邪。”
咪咪大搖大擺走出去:“喵,給條魚嘗嘗。”
光頭松一口氣:“哦,野貓啊。”
平頭直接無視,把目光再次聚焦到水面上。
咪咪知道他們不吃撒嬌那套,自顧自扒在桶邊數起來:“一條,兩條,三條。你運氣确實不怎麼樣嘛。”正準備伸爪撈一條,平頭輕輕推開了它的腦袋,又擺了擺手。
咪咪眼睛狡黠一眨:“小木,快過來蹲我旁邊。”
小木趕緊從草叢跳出。
“嘿!還有隻小的,長得真稀奇。”光頭意有所指道,“這母貓帶孩子也不容易呀。”
平頭聞言,總算回頭看了它們一眼。
“還需要做什麼嗎?”
“坐着就好,看着那個平頭。”
又是半個小時,光坐着不做其他事,小木困意來了,不住點頭。
“可以用我今天教你那招了。”
小木打個哈欠,無精打采叫:“喵~~~~~~”
聽到這聲音,平頭收竿了,他伸手把桶裡三條魚全部扔到小木它們面前:“吃吧。”然後收起漁具起身走了。
光頭打趣道:“喲,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今兒這麼早?”
“明天打算早起,陪家人出去走走。”
“這就對了嘛,不枉我姐……”
兩人聲音漸漸模糊,咪咪扒拉一條魚給小木後埋頭大快朵頤。
“他們,怎麼突然走了,還把魚全部給我們了?”
“人類嘛,感情複雜得很,有時候就缺點關鍵的點撥。平頭就屬于會觸景生情的一類。”
小木接觸人族并不多,似懂非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