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說林明照,連楊老太太都看得到自己兒子身上纏繞的若有若無的死氣,他甚至整張臉都灰敗起來,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
看來不得不出手了。
楊康安望着又輸掉的錢心煩意亂,自從母親過世後,他又把被母親管好的惡習撿了起來,抽煙喝酒打牌,剛開始那幾年還沒什麼,最近是明顯覺得身體大不如前。要不是他還有姐姐時不時管着,或許他早就進醫院了。
特别是最近,以前他還不會進賭場,現在趁姐姐去外地,他連這個都開始沾染,有時候晚上被母親從夢裡驚醒,他也唾棄自己都這麼大的人了還要家長管,沒點自制力,但到了白天依舊我行我素。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自打沾了這玩意兒,倒黴事就沒停過。
正煩悶間,他聽到有人走近的腳步聲在他旁邊停下,他以為是服務人員,不耐煩想趕走對方,但卻見來人是一個沒有穿這裡員工制服的陌生人。她看起來年紀不大,但身量很高,他坐着比對方矮了半個身子。自上而下俯視他的神情裡帶着不自覺流露出的評判,一種上位者的挑剔,像他平時審視自己的員工工作一般。
那看似和氣實則蔑視的态度和他自己在單位簡直一模一樣,但他可以蔑視别人,卻受不了别人同等對他。這個當慣大老爺的男人把手一拍,喝問,“看什麼看?你是這裡的員工?這是什麼态度!”
“你的家屬有求于我,你說我該是什麼态度?”陌生人說話很好聽,柔聲細語,隻是這語言裡的意思可不是多溫和。楊康安以為這又是什麼小手段,正要發怒,卻見陌生人轉頭看向他的背後,仿佛那裡有個人。
可是他背後什麼人也沒有。
“安安啊,以後少抽煙喝酒,對身體不好。你愛吃那口油炸糕,就着油渣拌米飯,也少吃一點,平時多和你姐姐一起運動運動,保養好身體。”正當楊康安要叫人來驅趕她時,她開口,以楊康安再熟悉不過的語氣說了這麼一段話。
楊康安瞪大眼睛,那是他母親過世前經常說的話。而且他母親不愛交際,除了自己去廣場公園玩就是在家裡,幾乎沒外人會了解他母親的說話習慣,更何況,雖然他愛吃炸物不是秘密,但除了家裡人,沒有人知道他其實最愛油渣拌飯和炸糕。
“是我那不成器的外甥雇你來的?”楊康安能想到的可能隻有這一個。他外甥想自己創業,他不看好,姐姐也不看好,倆人商量好了都不給出啟動資金,但是他那個外甥卻不死心。
之前,他嘗試偷家裡的古董和他母親的首飾變賣,被發現了,消停了一段時間,現在看,哪裡是消停,是去手段疊代了啊!
楊康安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回事,看這個陌生人也越發不順眼,“如果他以為裝神弄鬼就能搞到錢,那隻能證明我們不給他投資是對的!連自己去世的姥姥都要利用,你回去告訴他,我絕不會饒了他這個目無尊卑的小畜生!”
“唉,其實按我的脾氣,現在我是會調頭就走的。”林明照悠悠閑閑,楊老太太一個勁哀求,把許多隻有自己和孩子們知道的秘密說出來,“您再試試,求求您了大人!”
“好吧。”林明照聳聳肩,“你楊康安從小沒有父親,跟随母親生活,随母姓。十八歲時離開家打拼,掙到錢後把母親和姐姐接到自己家生活,一生未婚未育。”
“這些我都不知道對媒體說了多少遍了。”了解他一點的都知道。
“哦?那你有和媒體說過,你自己知道,其實你的水平和格局根本不足以撐起你如今的家業,你能有如今的成就,靠的就是你姐姐嗎?”
說話聲音仍舊溫溫柔柔,讓人如沐春風,而這句話如果能讓某些媒體記者聽到,那确實恨不得上供三炷香笑得春風拂面,這是能承包他們半年KPI的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