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魔女們向來認為的就是那種帶壞風氣的行為。在魔女的思維裡,面朝黃土背朝天,辛苦帶着孩子勞作,勉強糊口的農婦,要比衣香鬓影珠光寶氣的闊太太高貴得多。當然,如果一個女性被人尊稱某總,那她不論怎麼奢華都在魔女看來是應該的。而如果一個女人明明可以做某總卻滿足于做血包當某太太,那可就呵呵了。
魔女是非常喜歡那種從父兄手裡奪權上位的女性的。
按這個邏輯去套,可以想象,訂婚宴那天有多少人在反向沖鋒。畢竟在這個圈子裡,退居二線甘願打理家庭的女性是遠遠多于職業女性的,不過她們其實也不用在乎這個,因為,絕大多數人當天不會值得林明照多看一眼,也就無所謂她們的打扮和作态。
這裡面最臉大的那幾個,還笑呵呵地自以為,都是一家人,那天到了給個台階下雙方也就可以恢複往來了,他們是林明照的長輩,今後林明照的一切人生大事不都得和他們商量,她要是想和她姐姐一樣找個如意郎君不還得靠他們?那作為小輩,孝敬長輩也是應該的吧?
隻能說,在高位待得久了,人難免都會有點自以為是的毛病,到不了古代帝王那種覺得自己天上地下唯我獨尊不可忤逆的地步,但也會覺得旁人該按自己的思路來。林大少一直看不慣自己親弟弟的一點就是覺得他太優柔寡斷,但其實林二少隻是和氣不與旁人沖突而已。
林家人從未想過,林明照不需要他們,對他們别無所求的情況。經濟上沒有還沒有情感上的嗎?過去林明照眷戀父母不是什麼難以判斷的事,但是認為她眷戀父母就一定會眷戀血親就太武斷了。況且,不論情感,論利益,他們又能給林明照什麼,他們還有什麼是林明照想要的呢。
傲慢是一種罪過,罪在遮掩人的判斷。
時間很快來到了訂婚宴當天,在酒店的大堂裡,打扮喜慶的林大小姐和她的未婚夫站在門口迎客,兩個人都是一副春風得意的表情應對來賓的恭維,特别是以前他們還不夠格接觸的那幾家的成員,也都一臉笑容地祝福他們,并隐晦打聽林明照什麼時候來。
其中,不乏家裡有長輩是周意真爺爺那種情況的。對于他們來說,區區金錢、人脈和臉面,都比不上讓他們健健康康活下去重要。如果大家都不得不敗給時間和病魔,也就算了,這是每個人都注定的道路,但是現在,突然有個周老夥計暫時擺脫了,并延長了這條路,那他們幾乎是拿出畢生功力才維持住理智沒沖到周家搖晃自己老夥計的衣領子追問他求的哪家神醫。
現在,他們好不容易得知了情報,并有了接觸林明照的機會,那還管什麼矜持!
有些人連林明照和她爺爺奶奶大伯一家的關系都沒打聽清楚,隻憑常識推斷,就火急火燎來參加婚宴并做了應對方案。完全沒考慮過這家人内部矛盾會影響之大讓林明照恩斷義絕這種可能。他們陸陸續續到來,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茶掩飾内心的焦急,向服務員打聽林明照來了沒有。
臨近中午的時候,林明照和周意真姗姗來遲,是睡了懶覺過來的。林大伯剛要闆起臉訓斥她幾句來的遲了,就被迫不及待的一人上前打斷。來人熱情地伸出手要和林明照握手,林明照看他一眼,沒伸手,而是拱拱手行了個古禮。對方一愣,連忙學着回禮。
“林,林小姐,我姓王,論起來是您未來姐夫的姑父,一直聽說您的事迹,隻是遺憾未曾一見,今日一見,您果然不凡。”一通馬屁拍下來,又說了幾句自己和妻子侄子關系多好,有多疼愛他,和妻子多恩愛雲雲,林明照微笑傾聽,沒多說一句。
王先生本人能力不論,但明顯他的家庭是優越于林家的,待他說完以後,林大伯才找到機會斥責道:“怎麼搬出去一個人住越發不像樣子了!你姐的訂婚宴你這都是什麼打扮?看看你這衣服,洗了好幾遍了,都有的地方褪色了!還有,你怎麼一件首飾也不帶?你爸媽就是這樣教的你?”
此言一出,全場鴉雀無聲,整個詭異的狀态維持了好幾秒。在場衆人反應也各不相同,有人面露贊同,有人不忍直視,還有人默默修改自己的計劃,甚至有人發消息給助理臨時更換了送給林家的賀禮。
來參加婚宴的,不少都是和林大伯一樣的封建大家長式的中年男人,他們始終擺不平自己的地位。覺得自己說什麼,小輩都該聽着。可同樣,腦子清醒的人不少,一看現在的場景,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林明照和林家,隻怕早就形同陌路,關系恐怕還不如和周家那個女兒好!沒看到她今天的打扮都是和林明照一個風格嗎?周家那姑娘愛華服,每個月都會購買不少新衣服,很多女性都在店裡遇到過她。
“本來我就不想來,現在來已經很給你們面子了。”林明照淡淡道。
“什麼?!”林大伯重重一拍掌,“這就是你對長輩的态度?!”
多麼經典的反派炮灰金句啊!有人幾乎想捂住耳朵掩耳盜鈴,這還真是藝術來源于生活。
林明照卻低下頭打個哈欠,沒再搭理他。
自然,這樣的态度再次激怒了林大伯,可還不等他發作,一直在林明照旁邊充當背景闆的周意真冷哼道:“某些直男癌老古董不會真以為自己是封建宗族大家長,對家族裡所有成員都有生殺奪予的大權吧?不會吧不會吧,能管理這麼大一家公司的老總連這麼點眼色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