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你小子是一點也不避着我是吧?信不信我等會就舉報你渎職!别忘了他們雖然不屬于軍部,但也是公職人員,吃的了這碗飯,就得擔起責任!”盧卡斯不爽地敲了敲桌子,不過比起敲桌子,他看上去更想敲鐘夏的腦袋。
雖然看不慣鐘夏什麼都自己扛的性子,但他淩厲地目光還是掃過在場三人,語氣十分危險:“所以說,你們裡面要是有孬種的就趕緊給我滾出來,不要到了星穹又哭爹喊娘的,鐘夏心軟,我可不心軟。我不會跟着蠢貨一起陪葬。”
盧卡斯眼神冰冷,相信如果真的出現這種事情,他會比怪物先一步殺死他們。
他說的冷漠,但不可否認的是,他默認了鐘夏剛剛過界的提議。
聞言,李圓圓不但沒有害怕,反而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看了好一會,片刻後才恍然大悟的轉頭對着伊小小道:“我懂了!部長!”
思索中的伊小小投來一個疑惑的目光。
李圓圓眨了眨眼道:“盧卡斯先生就是你說的金毛傲嬌吧?”
原本凝重的氣氛陡然一輕,變得奇怪起來。
鐘夏眼神飄忽了一下,啊,盧卡斯先生的确是金發,而且性格好像、也許、大概的确沒錯。
金毛傲嬌這四個字顯然觸及了盧卡斯的知識盲區,但他不想露怯,看鐘夏反應知道這四個字不是在罵他,所以他揚起下巴,哼道:“是又怎麼樣?”
他這幅模樣,更傲嬌了。
“噗……”雷諾差點沒憋住笑出聲,連忙用咳嗽遮蓋住不斷上揚的嘴角。
李圓圓已經轉過身,把這輩子最傷心的事都想了一圈才沒笑得滿地打滾。
别看伊小小長得古闆,但卻是個實打實的動漫愛好者,在閑聊時沒少蹦出些二次元詞彙,每一個進入部門的新人都會經曆一次“部長你濃眉大眼一臉現充樣竟是個阿宅”的震撼。
伊小小也忍俊不禁,他輕咳一聲,努力闆正自己的國字臉:“不好意思,我的隊員都給我慣壞了。關于這個問題,盧卡斯先生不需要擔心。”
他拍了拍胸口的聯盟徽章,目光灼灼:“邊境安全星盜偵查部門每一個成員,絕不會愧對穿上這身衣服時立下的誓言!”
邊境安全星盜偵查部從來不是一個值得稱贊的部門,它不受聯盟重視,每年的資金少的可憐,部門還駐紮在聯盟邊界,靠近危險的星盜,每年被分配到這裡的人都會想盡辦法調走,部長也從不阻攔,但隻要是願意留下的,都是毋庸置疑的理想主義者。
他們相信自己所做的工作并不是毫無意義的,他們堅定的履行了入職的誓言,用最好的年華守衛這無人在意的角落,默默守護着身後的聯盟。
“我們并非無足輕重!”
這是邊境安全星盜偵查部門内部口号,也是他們為之堅持的信念。
死亡很可怕,但總有些東西比死亡還重要。
李圓圓贊同地點了點頭,雷諾也沒想過逃避。
伊小小笑着對着鐘夏伸出手:“合作愉快。”
鐘夏緊緊握住那隻手,一切盡在不言中。
“我會保護好你們的。”鐘夏認真道,說完他看向盧卡斯,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當然,盧卡斯先生也一樣。”
“得了吧,你們加起來都不夠我打的。”
盧卡斯完全不優雅地翻了個白眼,哼道:“别忘了,任務結束你要去白塔給我當一星期助手。”
鐘夏無奈道:“是,我這次一定不會忘。上次……咳,實在是事态緊急,抱歉。”
伊小小好奇地問道:“鐘夏先生是您的弟子嗎?”
如果有一天他能給大魔法師當助手,别說忘記了,他恨不得馬上跟在人身後屁颠屁颠就走了,生怕大魔法師不要他了。哪裡會像盧卡斯這樣,還要去提醒鐘夏不要忘記,看樣子鐘夏似乎真的放過盧卡斯鴿子。
能放大魔法師鴿子,而且還沒被生氣的大魔法師打死,伊小小能想到的就隻有鐘夏是盧卡斯徒弟一個可能了。
“是。”盧卡斯道。
“不是。”鐘夏搖頭。
盧卡斯眯起眼,怒極反笑道:“鐘夏,越來越能耐了是吧?”
居然敢當衆下他面子!可惡!這小子真的越長大越大膽了!
盧卡斯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他“砰”的一聲砸下茶杯,惡狠狠道:“你等着吧,回去我就和席啟說,讓他把你調成我的部下,然後把你關在白塔裡,讓你一年都出不了任務!”
席啟,特殊部的部長,是聯盟長見了都得尊稱聲席部,在盧卡斯這裡卻是直呼大名。
盧卡斯感覺一定可以吓到鐘夏,這次他一定不會再心軟了!
說完,他高昂着頭,像鬥勝的公雞驕傲地走回了房間。
特殊部誰不知道鐘夏是個卷王,你可以不讓他休息,但你不能讓他不出任務,不給出任務對鐘夏來說絕對是最恐怖的懲罰了!
鐘夏好笑又無奈地搖搖頭,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對着好奇的三人解釋道:“在魔法側文明裡,魔法師的弟子并不是随便能當的,尤其是盧卡斯先生這樣的大魔法師,能被盧卡斯先生承認我也很高興。”
“他是個很好的人,是我不夠資格當他的弟子。”
因為他不能一心一意的跟随盧卡斯先生研究魔法,如果他成為盧卡斯先生的弟子,卻在魔法方面成就不出彩甚至平平無奇的話,盧卡斯先生就會變成魔法師們的笑柄,所以他拒絕了盧卡斯先生的好意。
即使盧卡斯表示以他的身份,不會有人敢在自己面前說這些酸言酸語,但鐘夏将他當做亦師亦友的長輩,不願意占這個便宜,所以哪怕氣得盧卡斯好幾次要動手揍人,鐘夏也始終沒有松口。
李圓圓和雷諾這兩個不了解魔法側文明的聽了後沒有多大感觸,但在魔法側學習過的伊小小心裡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拒絕成為大魔法師的弟子,還不止一次的拒絕,到現在還能和這個大魔法師保持着亦師亦友的關系,而且盧卡斯先生還因為擔心鐘夏主動參加這種危險的任務,以魔法師們普遍的驕傲自負性格來說,盧卡斯先生的确是個好人啊。
換做他跟着學習的那個老師,鐘夏現在墳頭草都得兩米高了。
好羨慕,盧卡斯先生,鐘夏不想當,我當也可以啊!
伊小小忍不住在心裡吃檸檬,問道:“盧卡斯先生看上去很生氣,需要我去說和一下嗎?”
“沒關系的,盧卡斯先生總是生氣。”鐘夏十分淡定,顯然已經習慣了,“等會我帶着甜品和紅茶去找他道歉就可以了。”
“躍遷艦上哪裡來的甜點?”雷諾下意識道。
鐘夏微笑不語。
李圓圓幽幽道:“躍遷船雖然是咱們部門的,但是物資調配是任務負責人經手的。”
雷諾:……
懂了,以權謀私,啊不,經驗豐富是吧?
…………
當科其再次醒來時,映入眼簾的是一樓暗紅色長發,熟悉的發色讓他震驚的幾欲失語,更别說搭在胸口上那隻蒼白的手,他不用轉頭就知道旁邊躺着的是星主,意識到這一點後他頭皮發麻,恨不得立刻跳下床。
然而放在胸口的手卻不滿地拍了拍,似乎在嫌棄他吵,簡單的動作讓科其馬上僵在原地,别說逃跑了,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醒了?”星主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一副沒睡醒的模樣。
“星主。”科其盡力讓自己顯得溫順。
星主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他用手支着頭側躺着,放在科其胸口的手卻不安分的打轉,指尖壓着輕薄的外衣,被指腹劃過的地方衣服與皮膚摩擦泛起戰栗的酥麻。
他們靠的很近,近到科其甚至能感覺到星主冰冷的皮膚像蛇一樣貼着自己,星主說話時呼出的氣打在科其耳廓上,透着奇異的暧昧。
但科其能感受到的卻隻有看似調/情下冰冷的殺意。
“你讓我很失望。”
星主尖銳的指甲稍稍用力,淡淡的血腥讓他愉快地眯起了眼睛。
科其沒有回答,不知過了多久,心口強烈的壓迫感才退卻。
星主苦惱地說道,語氣溫柔地像在對情人訴說:“你沒用給我帶回我想要的東西,你說該怎麼辦呢,小狗狗?”
話音未落,他的手卻毫不留情的掐住了科其的脖子。
科其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耳朵高高豎起,重傷蘇醒後無力的雙手隻能徒勞的掙紮,試圖從那緊握的掌心獲得一絲喘息:“我、我會彌補的……”
星主居高臨下的欣賞着他的掙紮,終于在科其以為自己真的要被掐死前松開了手,厭倦地揮了揮手:“換好衣服再來見我。果然我還是讨厭獸人的味道,臭死了。”
星主情人一天一個樣,卻不屑于和獸人交合,在他眼裡,科其作為獸人,哪怕對方做到了護衛隊隊長的位置,在他眼裡的地位也就和寵物差不多,隻比食物高一點。
科其嘴唇微微顫動,最終什麼也沒說,隻是屈辱的低聲應是。
等到科其收拾好自己回來時,房間裡的陳設全被換成新的,星主正用手帕細細擦拭着雙手。
“和你一起回來的人全死了。”星主眸光冰冷,“我需要一個解釋。”
這也是星主為什麼沒有放棄重傷的科其,所有和科其一起去的人都死了,後面趕來支援的人隻來得及救下科其,其他什麼都不知道,星主隻能焦急的等科其醒來,甚至不惜親自守着。
科其低着頭,将那天發生的事情娓娓道來,隻是隐瞞了自己看到妹妹幻象這一點。
星主若有所思。
“各位覺得如何?”星主揮揮手,隻見一道投影憑空出現,連線對面赫然是各個星盜團首領。
“故弄玄虛。”一個獨眼老人評價道。
星主唇角微勾:“是不是故弄玄虛我不在乎,我隻知道這是盲主動邀請我們去星穹的。”
“我不知道各位怎麼想的,但我肯定是要去赴宴的。”星主手指卷着頭發玩了玩,“對血族來說,拒絕宴會邀請可是一件很失禮的事情啊。”
“星主大人作為尊貴的血族當然這樣想,但我們可比不得您家大業大,背後還有個族長哥哥可以依靠,我們要是選錯了路,手底下的兄弟可是會鬧的。所以這次星穹我們還是——”
星主聽見“哥哥”兩個字時厭惡地皺起眉頭,沒等對方說完那些冠冕堂皇的話就直接打斷了這個星盜:“如果成功,我隻要‘彩虹’,其他你們自己分。”
剛剛還陰陽怪氣的星盜瞬間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變化,黝黑的臉上笑得燦爛無比:“——必須要參加,畢竟這可是您誠摯邀請啊!”
此話一出,引來許多星盜贊同。
一錘定音。
這群口口聲聲說着危險的星盜,不過是還沒嗅到血腥味的鲨魚,卡着星主的底線貪婪的索取更多利益罷了。
星主冷笑一聲,關掉了通訊。
目光下移,星主冰冷的臉上重新浮現出笑容。
“科其,到時候你陪我一起去吧。”
星主赤着腳下床,手虛虛地搭在對方肩膀上,虛假的親近下是在明顯不過的威脅。
離開房間之前,他說——
“畢竟你的妹妹,已經迫不及待的見你了呢。”
房間内,科其還保持着跪姿,他雙拳緊握,神色晦暗不明。
…………
星主和星盜團們達成協議,要一起去攻打星穹大本部!
這個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在暗網瘋狂流傳,并在有心人的推動下波及了整個星域,霎時間整個星域都熱鬧起來,有人倒賣星穹資料、有人渾水摸魚、有人試圖加入出征的星盜團……毫無疑問,原本還在觀望星穹的人都動了起來,沒有人認為星穹能赢,區别隻在于能在星主和星盜們的攻擊下撐幾天。
大大小小的星盜團都加入了這場狂歡,甚至一些個人星盜也加了進來,哪怕吃不到肉,跟在後面喝口湯也好啊。
所以到了星主真正出發那天,星穹外彙聚的星盜比預計中的還要多上幾倍,星主對此樂見其成,星穹門口停滿了飛船,到處吵吵鬧鬧。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星穹本部上,甚至有人打賭盲到底會不會按照他說的那樣,打開星穹本部的防護罩。
有好事人掐着表,一聲聲的倒數。
“十、九、八……”
心跳聲似乎在他倒數中變得越來越快,當他大喊出一時,星穹上方的防護罩,竟然真的打開了!
瞬間,所有人都興奮起來了。
如同水入油鍋,點燃了在場人心底最純粹的欲望。
龐大的艦隊争先恐後的進入星穹所在的星球,朝着它已經撤掉保護的本部前進,在它們的襯托下,星穹原本還算華麗壯麗的建築似乎都變得渺小起來。
星主也沒想到盲說的居然是真的,在出發前他吃完了手裡留存的“彩虹”,不再因為疼痛而恢複理智的他反而開始遲疑起來。
去,還是不去?
星主猶豫之際,站在他身旁科其低聲道:“星主,我們該走了。”
其他和星主合作的星盜們都沖進去了,隻有星主還遲遲不動。
之前為了讓星盜們答應一起攻打星穹,星主将擊破星穹防禦的事情一手包攬下來,其他星盜看見不用浪費自己的錢和人自然高興,所以才讓星主的艦隊站最前面。可現在星穹都不設防了,他們肯定跑的越快搶的越多啊,脆弱的聯盟瞬間分崩離析,甚至有不少星盜團開始互相攻擊。
如果星主再不動身,恐怕就真的什麼都不剩了。
科其的話提醒了星主,如果他不進去,那等待他的絕對是其他星盜團拿到原料後漫天要價,這群貪婪的鬣狗不知道什麼是适可而止,隻會将你吃幹抹淨。
星主黑着臉拿出一枚徽章,将它别在了胸口上。
科其認出那是星主家族的徽章,但從他識趣的沒有多問,隻是恭敬的低着頭等待命令。
星主摸了摸胸口的徽章,沉聲道:“出發!”
一聲令下,他們就跟着大部隊的尾巴進入了星穹。
沉浸在興奮中的星盜們沒有發現的是,解除了保護罩的星穹本部安靜得可怕,空洞像被蟻蟲侵蝕幹淨的枯樹,昏暗的人造日光下,有什麼東西窸窸窣窣地探出頭,随後低下頭,将消息傳達給每一位兄弟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