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色的羽織直躍而上,與從天而降的黑影撞了個滿懷,看不清動作,隻能聽見刀劍锃锃聲,不多時,又分離開。
身着綠色羽織的身影踏着半空中的樹幹飛速向前去了。隻是那團黑色,宛若失去了雙翼的鳥兒,直直地墜下來。
有尾桃惠正摸着被羽織拍紅的鼻子,吃痛間,一顆圓滾滾的東西就掉進了她的懷裡。
咚!
而一旁人群之間的空地,是一具剛剛砸進地面的無頭屍首,四肢像是面團般彈了彈,就一動不動了。
這時,她才反應過來,自己手裡正抱着的,是一顆鬼的頭顱。
如若人體腫瘤變異般的腦殼,正展現出一副目眦欲裂的樣子,剛準備發出什麼言論。
“頭!頭啊啊啊!”
随後她就小臂一收一展,以非常标準的墊排球姿勢,将其斜着投了出去。
衆人微微咧着嘴,目光追随着這顆頭,飛到人群之上,飛到樹梢,飛到天上。
一位頗有領導力的隊員及時醒悟,十分理智地說道:“大家戒備,周圍的氣息不止那一個。”
于是隊伍裡連衣裾的摩擦聲都收斂了,安靜得仿佛雨前的湖面。衆人都不由自主地背朝着背,警惕地觀察起周圍來。
接着,那顆被衆人遺忘的,抛在空中永不落下的頭顱,就這麼在衆人的注視下,彈跳着砸進了草叢。
“是什麼砸我的頭?!是誰!”
一隻流着口水的鬼站了起來。
隊末尾的一位隊員小聲吐槽着:“是頭砸了你的頭。”
随後,像是雨後的蘑菇般,接二連三的,冒出了一個又一個。
離衆人最近的那隻,動了動手腕,有尾桃惠能看見他手臂上的青筋暴起,焦躁地刨了刨自己被砸中的頭,話語間淨是咬牙切齒:
“等他們走近再襲擊好嗎?為什麼有人提前!沒有腦子嗎?”
“哦呀,畢竟不是誰都腦袋裡面還留有智慧的。”
她循聲看去,那隻語氣裡滿是陰陽怪氣的鬼,有着卷曲而細長的舌頭,逐個舔舐完自己的指甲,又将舌頭放在太陽穴上敲了敲,口齒模糊地嗤笑着:“滿腦子都是人肉的家夥,不一會流了血隻會更多。”
誰知站在他旁邊的草叢顫了顫,然後砰地炸裂開,露出了一隻矮小非常的鬼,乍一眼像是小孩子模樣。
說出來的話也是令有尾桃惠覺得十分炸裂,一開口便是吸了好幾口煙囪般的聲音:
“不對,誰跟你們約好了?你們都他媽是誰啊?!”
見又來了陰陽怪氣的機會,長指甲的鬼捂着嘴偷笑起來:“哦?看來不用等會了,已經來了,啧啧啧啧啧。”
“哈?你說什麼。”
眼看着鬼那邊的氣氛擅自劍拔弩張了起來。
有尾桃惠趁機目測了一下,大概有五六隻,分别在隊伍的左前,右後,以及正前方聳立着。
情況不妙。
大家都聚在這裡,樹木又多,人又雜,呼吸法很難施展開。聽那隻鬼的語氣,等會如果真的打起來,循着氣味來這裡的鬼,隻會越來越多。
要生存七天的話是不能跟他們打消耗戰的。
已經冷靜下來的她蹙着眉,不動聲色地将放在腰間的日輪刀拔出,橫在身前。
不能在第一天就把體力消耗殆盡。
一時間,隊伍裡的所有人冒出了同樣的想法——必須分頭行動才行。
不知又是誰的聲音:“趁現在,我們分頭跑。”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桃惠閉上眼睛,握緊了手中所持的日輪刀,刀上是純淨而明亮的水藍色。略帶顫抖的呼吸聲中,似是泉水從石縫中冒出,汩汩作響。
總會有不自量力的家夥在這種時候出場。
之前離得最近的那隻,得意地選中了目标,一個閃身就擋在了有尾桃惠的面前。可能是鬼的構造不同,他想要全身的肌肉來發聲:
“哈哈你走不了了!”
他沒有察覺得是空氣中驟然上升的潮濕氣息。無聲無息,無色無味,隻是洪水沖垮堤壩前的喀嚓小聲。
“水之呼吸一之型 水面斬擊。”
随着女孩的行動,白色的水花滾滾向前,湍急的水流自刀身破空而來,帶着移山填海之勢。
擡起來遮擋的手臂脆如枯木,他就這麼直愣愣地看着刀身暢通無阻地砍進了自己的脖子。每一個細胞都像是要長出手來,拼命地抱團阻擋,而那把刀卻像是帶着水流般的高壓,一切枉然。
頃刻,頭顱已然落地。
桃惠的右手頓了頓,手腕帶着寸勁地一抖,抖掉了刀身上不存在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