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試一次。”吉田筱扭過頭對桃惠說。
對方立刻心領神會,點點頭。
兩個人必須抓住再生期最後的尾巴發動攻擊,有且僅有這一點時間。兩人幾乎同步的呼吸聲交疊在一起,在以吉田筱為中心彌散開的霧氣裡,尾崎桃惠将日輪刀反背至身後,起跑前的蓄力的腳下泛起水波的漣漪,眨眼間,她已經踏着水花一路行至腹地,所過之處盡數斬斷,留下的一道安全的路徑。
“可要用你的籠子好好攔下我。”
吉田筱用着宣告的語氣面朝着這條路徑盡頭的吃人鬼說道。飄飄蕩蕩的霧氣間,這無疑是自爆位置以及攻擊路徑的行為,實在是讓人,不,讓鬼難以理解。
面對此般預告,女鬼自然是做足了準備,數根白色足肢再一次紮破了半空中可憐的繭房,帶着弧度的尖刺圍成一圈,像是怪物的尖齒。
灰藍色的身影自霧氣中竄出,漸漸出現在視野裡,而在她眼裡,不過是隻朝獵手的尖齒撲過來的笨鳥罷了。
“樊籠裡。”
噌噌幾聲,足肢向下延伸的速度,就像是白色的籠柱自天上往地面形成一樣。
按照她的計算,這樣的速度剛好可以将這隻耀武揚威的小東西釘在地上,她已經等不及觀看吉田筱撲閃個幾下,随後血肉模糊的未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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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田筱很明白,這一擊無法斬斷鬼的脖子。
那繡着金絲雀的團扇就這麼直勾勾地對準着自己,等那扇子略作下垂的那一刻,籠子也會同步落地。
脖子太硬了,沒有助跑根本砍不動,但助跑又會占用籠子下降的空窗期。因禍得福,現在她的日輪刀斷了一截,手感上更加輕盈,減少了配重,她可以跑的更快。
如果籠子還是按照原速落下,或者這隻鬼有意按照自己跑過來的時間調整,不管怎樣,以現在的速度,她絕對可以在籠子落下之前砍下來點别的什麼。
比如,一截手臂之類的。
奔跑着帶動霞霧翻滾的吉田筱默默地調整了一下日輪刀的角度。在完成第一步之外,她也不介意給對方添點堵。
正當那女鬼帶着笑,準備欣賞一下染血的鳥籠時,卻感覺到一陣來自肩膀的寒意。金屬的冷意在穿透身體時與血肉摩擦,等她回過神來,竟覺得自己的肩膀燙的厲害。
“肩膀好輕。”
她扭轉頭顱,慢慢看向自己的右肩時,才發現自肩膀以下,整條手臂都不見了,血液噴湧。
此時已經借着餘速沖出了籠子的下落範圍的吉田筱,足底與地面摩擦後緩緩停下。
一條手臂掉在離她不遠處的腳邊,還保留着原先還接在肩膀上的姿态,纖長的手指間,還撚着那柄團扇,難以想象,這條手臂剛剛還接在肩膀上。
頃刻,籠子也在她落了地,掀起的氣流鼓動起吉田筱的頭發,透過飄揚的發絲間隙,可以聽到她短促的笑聲。
簡直就像是貼着她的耳朵在笑一樣。
女鬼馬上就意識到了什麼,她并不自诩聰明過人,但也絕不是笨蛋。
避開脊椎這樣的骨頭的阻攔,甚至專門挑選了更加脆弱的關節之處,提前調整了日輪刀的傾度,這人一開始就不是沖着自己脖子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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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步,佯攻将血鬼術騙出來。
順利完成第一步的吉田筱扭過頭,對背對着的鬼說道:“抱歉呢,剛剛說讓你護好脖子,并不是我隻砍你脖子的意思。”
“該死的東西。”
被斬下手臂的女鬼怒火中燒起來,咬牙切齒地咒罵着。操作攻擊雖不靠她的手臂,但勢必會消耗她的力量,削減毒刺生成的速度。
“下次就沒有提示了,來猜猜看我會從哪個方位砍下你的什麼吧。”
肩膀斷面處森森白骨旁的血肉鼓動着,瘋狂地想要填補這塊空缺,才剛剛凝聚起手臂的形狀,就朝着那人怒氣沖沖地擡起。
寥寥幾根尖刺沖着擡起的方向突刺過去,激蕩的迷霧間此刻閃現出另一人的身形,藍色的刀光閃了幾下,這點小小的攻擊就像沒發生過一樣。
猛然出現的尾崎桃惠也朝着那鬼幽幽說道:“别忘了,這裡可是有三個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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