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斯忽的一怔。

他想起年幼時，他的管家也這樣誇獎過他。

——“小少爺，做的不錯。”

恍惚了一瞬，布魯斯很溫柔地笑起來，那雙藍眼睛在這一刻溶解了眼底的冰雪風霜。

但直面這份真誠的誇獎，卻又讓他忍不住耳根發燙，似乎他在阿爾弗雷德的眼裡還是多年前的那個孩子一樣。

黑暗騎士眸光微閃，眼神一跳。

欲蓋彌彰地轉過身去，正對散着熒熒白光的蝙蝠電腦，假裝自己又要忙正事了。

阿爾弗雷德在他身後，站得筆直，黑色燕尾服沒有絲毫褶皺，依舊保持着一個合格管家應有的姿态。

他笑了聲，擡起手，輕輕地揉了揉布魯斯的籠罩在屏幕白光裡的黑發。

這一幕恍惚回到過去，多年前阿爾弗雷德也用這樣的方式安撫過他的小少爺。

——那時的布魯斯面對這樣溫情脈脈的場景可不會羞澀，終日沐浴在愛意中的小少爺從不排斥任何向他靠近的溫暖。

他可以坦然地接受父母和管家的誇獎和親昵，這對他來說是和每天清晨太陽一定會從天邊升起一樣自然而然的道理。

回憶入侵，阿爾弗雷德沒忍住露出一絲悲傷，幸而布魯斯現在僵坐在椅子上，一動也不敢動，才不會回頭發現他眼中微微閃爍的晶瑩。

阿爾弗雷德收回手，最後在布魯斯僵硬的肩膀處拍了拍，然後輕聲說：“老爺，不用不好意思，你值得誇獎。”

那溫柔的嗓音一如往昔。

布魯斯僵直的脊背一瞬間松動，虛虛落在電子屏幕上的眼神柔和下來，他感受到了身後源源不斷傳遞給他的溫情和包容。

“阿福……”

“老爺。”

“我這一生最幸運的事，是還有你一直陪伴在我身邊。”布魯斯側過頭，藍色的眼眸落在老管家早已生出許多皺紋的臉上，這一次他的目光沒有躲閃，“我不敢想象沒有你的話，我該怎麼辦。”

“當然，還有維維安，我的藍眼睛寶寶……”他又笑了笑，“這麼看來，我也算是個幸運的家夥了。”

“一定要這麼肉麻嗎？老爺。”

“哦，你現在又覺得肉麻了嗎？”

“這也是我的幸運，少爺。”溫和的笑意自阿爾弗雷德的眼中掠過。

布魯斯微微移開視線，倒是沒有欲蓋彌彰地背過身去，“好了，阿福，就到這裡吧，你快去休息。”

阿爾弗雷德略微颔首，但下一秒，他的目光精準鎖定一旁桌子上依舊滿杯狀态的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