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艙外的天氣陰沉可怕，頭頂的燈似乎出了點小故障，一閃一閃的。

汐華岚山從沒發現，原來自己的指尖也可以算是敏感點。

眼前眩暈，如觸電一樣，直接讓他失去所有的力氣。也不知道是被惡心的東西舔了指尖，還是因為自己太餓了，現在的他像一攤軟泥。

“汐華岚山，你是笨蛋嗎，居然敢要一隻猩猩給的香煙！”

“抱歉。”汐華岚山知道是自己鬼迷心竅，做錯了事。

“啊啊啊啊，快洗手，洗手！”安德裡歐拽過他的手臂，将他拽出空條承太郎的懷中，“再不快點，手上的口水就要幹了！”

“對了，汐華你這幾天都不要用你那隻手碰我。”

汐華岚山：“……”

嫌棄得太明顯了。汐華岚山感到不爽，惡作劇心理上湧。他壞笑地擡起那隻手，直接抹在空條承太郎胸前的背心上。

空條承太郎臉都黑了。

“混蛋，你是想要我歐拉你嗎……！”

這時，天空閃過一道雷——

汐華岚山心一驚，安德裡歐頭頂的燈随之瞬間炸開，整個空間一暗，門外隻有昏暗的光線照進來，可惜于事無補。視線模糊的情況下，他們沒發現燈管炸裂的碎片朝安德裡歐飛去。

噗呲！

汐華岚山後腦勺傳來劇痛。

那是什麼？刀嗎？他想，摸上後腦勺，一片濕潤。居然鋒利到直接削掉了他小半個腦袋。

身側籠子的欄杆像活過來一樣，纏上他的手臂，将他拖向不知名領域。

“汐華！”

空條的低呼在他耳邊戛然而止，眼前驟然一亮，他被丢進了一個房間。

是船上的通訊室。門碰的一聲，被死死關上。汐華岚山緩緩爬起來，狠狠皺眉。因為這裡彌漫着濃重的血腥味。

放眼望去，遍地屍體。

汐華岚山摸上自己殘缺不全的後腦，那裡……因為饑餓，無法快速地恢複，一抽一抽地疼。因為被當成死人，所以被丢到了這裡嗎？

安德裡歐似乎被傷得不輕。他現在感受不到安德裡歐的存在。

他死死盯着這一幕，咬住下唇，連牙齒刺破唇瓣都沒有自知。

“哈，真是視覺盛宴。”那道聲音不厭其煩地跳出來道，“怎麼，恢複傷口的時候疼？DIO大人可從來沒有這種情況啊。”

“你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DIO大人從來不會虛僞壓抑自己的食欲呢。”

“你看，這裡這麼多食物——雖然已經不新鮮了，但總比沒有強吧。”

汐華岚山除了怒吼“閉嘴”，什麼也做不了。因為那些想法确實是他自己産生的，是『被肉芽洗腦的汐華岚山』。

他從來就沒有徹底擺脫那個男人的控制。

肉芽在他腦中裡，一碰就能痛到幾乎昏厥過去。

他什麼也做不了。

“喔，你不願意是嗎？”那道聲音嘲笑起來，“真是個優柔寡斷的家夥。會死哦，蠢貨。”

“可我做不到……啊！”汐華岚山話沒說，悶哼一聲，雙手抱頭蜷縮在地上抽搐。

“是嘛？”直戳軟肋，“汐華岚山，你果然跟DIO大人說的一樣吧——所以就算初流乃因為DIO大人的詛咒而死掉，你也不在乎。”

“不對……不……”壓抑的哭聲此起彼伏，“……初流乃……為了他……為了初流乃，我還不能死。”

他的……初流乃……

初流乃才這麼小一點，抱在懷裡跟羽毛一樣輕，懂事到讓他心疼。所以他的初流乃怎麼可以就這麼死掉？

該死的不應該是初流乃，他應該健康快樂地成長——

本就赤紅的眼翻騰着無盡的痛苦，汐華岚山失去理智，踉踉跄跄走向屍體。

在沒有食物的通訊室，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聲響起。

那道隻有汐華岚山聽見的聲音歡快地輕笑起來，“所以說啊，汐華岚山，你從來都不會讓DIO大人失望。”

……

汐華岚山回神的時候，黑色的外袍沾滿了血污，身邊幾乎是散落的肢體。他麻木地擦掉嘴角的殘渣，拉低帽子，遮住臉，縮在角落，把頭埋進膝間。

“岚山。”一隻手落在他的頭上，“那些是你幹的嗎？”

“這不是你的錯。”

沉默不語。

安德裡歐沒得到汐華岚山的回應。

他擔憂地抿唇，抱住縮成一團的岚山，輕拍他的背，“怎麼了，抖成這個樣子？”

這一幕，與多年前蜷縮在卧室角落的小孩子重合。

聽說岚山剛生下來的時候是個死嬰。但他丢進醫院門口垃圾桶的第二天，有人聽到垃圾桶傳來嬰兒的哭聲。

那個混蛋意大利男人在汐華媽媽堅持岚山是他的孩子的時候，口口聲聲說不在乎這件事，背地裡卻瞞着她，疑神疑鬼，虐.待岚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