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瑟夫有些恍惚,剛睡醒的他沒能立刻反應過來『死去多年的好友正在向自己問好』這件事情。
——啊,西撒變成了那個叫汐華岚山的小子的替身。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複活了。
他同樣露出一個無比友善的笑,把手搭在老友的肩上,“當然,好得不能再好了。”
他感慨:“能重新見到你真是太好了,西撒。”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兩人的交談聲吵醒了那邊睡覺的四個小年輕。波魯納耶夫的鼾聲戛然而止,他伸了個懶腰,帶着倦意詢問,“哈啊——現在多少點了?”
喬瑟夫拿出懷表,“差不多八點。”
汐華岚山迷糊地睜眼,在聽到時間的瞬間,一個激靈清醒過來,沖到電話旁,嗒嗒嗒摁下幾個摁鈕。
昨天晚上看到喬瑟夫打電話的時候他在旁邊待了好久。因為他已經離家有一段時間了。姐姐還不知道他的死活,他也不知道姐姐與初流乃的情況,所以一直都懷着着急與擔憂的心情。
在喬瑟夫那裡得知他們所在的地方與日本可能擁有負五個小時以上的時差時,汐華岚山便打消了要給姐姐打國際電話的念頭。
畢竟那時的日本似乎是深夜。而現在汐華岚山百分之百能夠确定日本是白天。
電話在響了幾聲後被人接通。那頭傳來女人的聲音,“喂,這裡是汐華櫻子。請問你是哪位?”
“姐姐。”汐華岚山輕聲道,“初流乃怎麼樣了?”
“岚山?”電話那頭的女人顯然很震驚,“你還活着!”
“嗯,我還活着。”
“太好了……”汐華岚山聽見女人哽咽的聲音。
空條承太郎躺的長椅就在電話旁邊,他能清楚地聽見姐弟倆的談話。他閉着眼,沉默地聽着。
“初流乃呢?他現在在哪?”
“我有好好地在醫院照顧他。”汐華櫻子認真地告訴他,“他的燒一直都沒有退下來。醫生也根本找不到問題。隔壁病床的小孩也是這種情況。真奇怪啊。”
“叫什麼名字?”汐華岚山随意問道。
“姓東方。初流乃偶爾有清醒的時候會跟這小孩說話。他母親經常在我有事的時候照看初流乃呢。當然,我也有幫她。”
汐華岚山耐心地聽着,回應道:“這樣啊。”
“嗯嗯,不過住院費可真貴呢,我好幾天沒工作,差點交不起了……好在你離開後大概一個多星期,我接收到了一個名為史比特瓦根财團的幫助。他們替我支付了我拖欠醫院的住院費。還預付了後面的治療費用。”
“是因為你嗎,岚山?”
汐華岚山聞言看了一眼在跟安德裡歐閑聊的高大男人,“嗯”一聲。之後,他又陷入沉默。
姐弟倆停了好一會沒說話,但誰也沒挂斷電話。隻是聽着對方細淺的呼吸而呼吸着。
汐華岚山依舊保持着人類的習性,即使他不再需要『呼吸』。所以汐華櫻子根本沒發現發生在她弟弟身上的變化。
汐華岚山聽見電話那頭響起一個稚嫩的小奶音,“媽媽,是、是岚山嗎?”
姐姐的聲音随即接上,“岚山,初流乃好像醒了。你要跟他說說話嗎?”
“嗯,我想跟他說話。”汐華岚山剛應下,電話那頭的小奶音便委屈巴巴響起,“岚山,你去哪了?嗚,一直、一直都沒看到你,我好想你。”
汐華岚山忽地感覺眼眶酸澀,“我也很想你,初流乃。但是岚山有一件必須要做的事情。”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呀?”小孩很聰明,知道自己還小,咬字不清,便一字一頓很慢地說着,“我好難受,想吃、想吃岚山做的、章魚、章魚小丸砸……”
小初流乃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隻知道自己腦袋暈乎乎的,一直都暈乎乎的。他說了一會話,又開始困了。
“快點、回來哦。”小孩迷迷糊糊念叨着,“我想你了。”
“我會的。等我做完那件事,你就會好起來的。等你好起來的那天,我就回來了。”
汐華岚山承諾道。
可惜小孩沒聽到。他已經睡着了。
很沉重的呼吸聲。汐華岚山知道初流乃的痛苦。
汐華岚山喃喃自語,“等我。”
——等我回到你們的面前,笑着跟你們說『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