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樸的杜王町小鎮,被雨水清洗着。路邊的停車位上零零散散停着幾輛車。旁邊還有個禁止貨車通行的标志牌。
銀白的豐田卡羅拉裡響起單調的電話鈴聲。車主接起了電話。隻聽一道清爽明朗的男聲從聽筒處傳出——
“承太郎,我們到車站附近了。”
“馬上。”
空條承太郎單手挂掉電話,摁滅煙頭,轉動方向盤,調轉車頭向着來時的方向開去。
他不知道附近停着的一輛大紅車裡,悄悄坐進去兩個發型潮流的未成年學生。
東方仗助和喬魯諾·喬巴拿。
面面相觑的兩個小鬼顯然是看到了什麼不該看到的東西。
比如他們認識的大人們,悄悄在雨下無聲地接吻。
喬魯諾關上車門,熟練地插車鑰匙。他打起雨刷。刷子一下一下掃過車玻璃上的水層,大人們早已走遠。
兩個少年不敢露頭,生怕被發現,躲在一戶人家的屋檐下躲雨。這會等人離開,他們才敢去找汐華櫻子停在附近的車。
“……呃,喬魯諾,剛才,岚山大哥是和花京院先生親親了吧?!!”
“好像是這樣沒錯的。當然也不排除這是錯位的誤會。”
“可是,岚山大哥不是跟承太郎先生……???”東方仗助抱頭,崩潰地大叫,“這算什麼,我可是純愛黨啊!”
喬魯諾搖搖頭,“岚山并沒有親口承認過他跟那位承太郎是戀人關系吧。”
“怎麼可能不是!他們都、他們都這樣……”東方仗助語無倫次,一手攬着自己的肩頭,一手搭在自己的腰上,作勢雙手抱住自己,“都這樣摟摟抱抱了,怎麼可能不是戀人呢?”
“……”
汽車猛得飛速後退,吓了東方仗助一跳。
他因為慣性,腦袋向前砸去,還好他用替身及時拉住自己,才沒在額頭上撞出一個大包。他下意識回頭看去,透過後窗玻璃,慶幸後面的停車位沒有車,也沒有路人經過,這才松了口氣。
這時這兩輛大紅色的汽車已經在馬路上正常地向前行駛了。
“喬魯諾你真的會開車嗎?”
“抱歉,我是最近學的,還不是很熟練。”喬魯諾面露愧疚地道歉。
東方仗助聞言,驚恐地扒拉安全帶,“喬魯諾,要不我自己回去吧?”
“剛才那是失誤,請相信我。我們是朋友。”喬魯諾真誠道。
朋友……
喬魯諾說他們是朋友……!
因為身邊的人都沒有替身,他們看不見瘋狂鑽石,時常會被他表現出來的能力吓到。其他人無法像對待常人一樣與他相處。
他們不了解他的世界,他融不進其他人的世界。
替身使者是世界上特殊的存在,像是上帝的寵兒。
幸運卻又不幸。
不得不承認,東方仗助有些時候也是會感到孤獨的。
那種找不到同類人的孤獨。
不過現在——他像是發現了新世界一般新奇。原來他不是最特殊的一個!
“是的,我們是朋友!”東方仗助的狗狗眼亮了起來,立馬回應道。
“那、那我的性命就交給你了喔,我還不想英年早逝……”東方仗助說的那叫一個大義凜然。
“不會的。”喬魯諾不厭其煩地保證道,之後他穩穩當當地把人送回了家。
“……好的,我會替您轉達的。東方阿姨,這是我母親的電話。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再見。”
喬魯諾禮貌地解釋并與東方朋子寒暄了自己後,回到車上。
母親不知道從哪弄來的禦守香囊正挂在車内後視鏡上搖搖晃晃。他有意地避開有交警的路線,心不在焉。
突然倒車的事情,他其實是故意的。他是想讓東方仗助閉嘴。可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有多幼稚,多無理取鬧。
隻要想起那時東方仗助有關汐華岚山有戀人的言論,總會讓他心裡騰升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
汐華岚山是唯一一個無條件對自己好的人。他有了戀人後,還會對自己像小時候那麼好嗎?
喬魯諾不知道。所以他很煩躁,也很焦慮。
早熟的他很少有這種情緒外露的情況。
他現在就像被人搶了心愛的玩具卻無力搶回來、感到難過與嫉妒、想要鬧脾氣的孩子。可那個人對自己沒什麼印象。
那些朦胧的記憶好像隻有他記得。
到底、是誰讓岚山失去記憶的?!他喬魯諾·喬巴拿一定要找到那個罪魁禍首,并對他進行審判——!
*
電梯徐徐升起,數字慢慢跳動着。
汐華岚山撓撓帶有癢意的耳朵,摸到了幾縷柔順的發絲。
他不用回頭都知道那是花京院典明的。這家夥靠自己靠得太近了。
他用手肘頂了頂花京院的腰,示意他别靠那麼近,心虛地瞄一眼另一邊的空條承太郎。
承太郎接到他們後就很快地回了酒店,這期間他一直沉默寡言。像往常一樣,卻又顯得有些反常。
汐華岚山莫名覺得,他在不高興。
承太郎透過電梯牆壁的金屬面,注視汐華岚山的倒映,冷不丁道:“……浴袍,還有你底下的衣服是你高中的衣服?”
“啊,從貓變回來就是果着的。剛好我姐還保持着我以前的衣服,就是小了點,有點尴尬。所以裹了件浴袍……很奇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