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反問:“為什麼沒有?”
英動作慢了下來:“……”
“算了。”不在乎的語氣,“随你。”
“你呢?一直說要退出北約,就不怕孤立無援?俄至少還有個瓷,難道你也要和德一起站隊瓷?别忘了之前我們還用滬試探過祂的底線。”也是平淡的語調。
“不行?瓷不是因小失大的人,而且誰說我就站定了?如果局勢有變,我會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決定。”良禽擇木而栖,祂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倒是你,白俄都在國際上罵你是美利堅的狗了,你不還是不肯換條路走。”
“……”英就知道,祂們誰也說服不了誰,于是祂換了個話題,“黎去找華了。”
“什麼?!”法噌地坐直了,祂慌忙地想找手機,卻發現掉美那兒了。
“我已經通知祂回家了,你回去就能見到祂。”英戴上眼鏡,将祂順手一起帶出來的手機還給法,說至此,祂依舊沒什麼情緒,就好像理所應當。
法松了口氣,很沒誠意地道了句謝,想打個電話給黎卻發現沒電關機了。
今天法許久不回去,黎又聯系不到祂就去找英,但英也不在,倫透露了一些情報給祂,祂才找到美家去的。
實際上,英在來這兒之前親自去找了華一趟,祂沒告訴法的是祂趕過去時那失控的場面。
黎瘋了般與那三人扭打成一團,地上和衣服上的那些血都不知是誰的。
本來一打三完全是找死,但隻有祂在拼命,另外三人反倒有些束手束腳。
直到英打斷這場不要命的鬥毆,黎還在因為憤怒而喘氣顫抖。
祂想去找美,英說祂去了也沒用,這是送死。
黎置若罔聞,推開祂就往外走。
英道這樣法也讨不到好,并承諾自己會完好無損地将祂帶回來。
最後黎沉默半天,隻道:“希望你說到做到,否則我們會賠上一切讓你們付出代價。”
這是省州意識體的使命,就像國家意識體生來便是為孩子們而活一樣。
英看着正在試力氣的法,欲言又止。
其實英法之間不止有恨,還有數次的合作和結盟,有時候祂們巴不得對方死無全屍,卻又會在其陷入絕境時伸出援手。
不管是祂們如今的風光,還是不得已的窘迫,幾乎都是拜對方所賜。
法進五常是英拉的,英入歐盟有法的支持,雖然最後祂還是離開了,但這掩蓋不了法接納過祂的事實。
而兩人巅峰地位的失去也都有對方瘋狂的憎惡和踩踏。
祂們相看兩厭,祂們藕斷絲連。
感覺恢複了不少,法随手把手機放兜裡,說了聲“走了”便起身離開,祂沒有一起走的意思,但英還是默默地跟在祂身後,一起往家的方向走。
靜谧的夜晚沒人說話,隻有微風攜着水汽輕拂,就像初戀中的情侶晚飯後約着在河邊散步。
這真的是很怪異的一幕,祂們不該如此融洽。
風越來越大,不知出于什麼心理,法突然心情明朗起來,祂張開雙臂,迎着夜風走在前面,衣料窸窣作響。
祂走了很長的路,踉踉跄跄地走到現在,花了兩千多年。祂曾為奴隸,也曾當霸主;祂曾烈火焚身,也曾攪動風雲。
是非對錯,功過幾許,細數下來,竟也難評。
英看着面前似歌劇院舞者的人,輕輕屏住呼吸,将其一颦一笑盡收眼中。
祂們相伴千年,相殺千年,走過同樣的路,也做過不同的選擇,到底得到了什麼,又失去了什麼,誰也說不好。
而如今祂們再一次做出了相背的抉擇,東趨西步,一如往昔。
法的腳步逐漸輕快,發尾上下颠簸,這裡沒有路燈,也沒有萬家煙火,祂伸出手,撒下星河璀璨。
清風徐來,熒火點綴,祂含笑回頭,如千年前那般再次闖入紳士的心緒。
早該如此。
或許明天的祂們又會水火不容,甚至為對方的痛苦而真心實意地歡呼。
可那又怎樣?
本該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