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念和梁聽序是雙胞胎姐弟,但什麼雙胞胎之間的心靈感應那一套是沒有的。
她剛到辛海那會兒甚至跟他互看不順眼過一陣。他覺得梁念嬌生慣養,梁念覺得他就是個老六。
人生的第一場架就是和梁聽序打的,然後人沒被打成什麼樣先在撂狠話環節把自己氣進了醫院。
至今回想起來都是覺得窩囊會被人用來嘲笑的程度。
後來為什麼會握手言和讓梁念琢磨了好久也沒琢磨明白,隻能感歎于血緣的神奇。
他的撫養權是上周談下來的,雖然梁延各種争取,但最後還是跟了魏箐蓉女士。
梁聽序給她的解釋是:“養我隻是費點錢,不養我可就要讓梁延稱心如意喽,她能願意?反正養一個也是養,養兩個也是養,她又不缺那點錢。”
不想要孩子的撫養權是因為夫妻互看不順眼,連帶着看孩子也不順眼;想要孩子的撫養權是因為夫妻互看不順眼,不想讓對方如意,說來也挺諷刺的。
梁聽序繼續講道:“最後老頭子出面了,你懂的,梁延就争不過了啊。”
他說的老頭子就是魏冕,說到這裡就不得不提提她姥爺魏冕了。
魏家打祖上起就沒窮過,在北渝根紮得深紮得穩,沒别的能說得就是有錢,有錢到壕無人性那種,魏家老爺子魏冕的名頭擺出來站在哪個圈子裡都能說得響話。
攀上北渝魏家,當年梁家也是暗戳戳的擺了席慶祝過的。雙方的利益相關,這是貴圈裡很多夫妻知道對象外面有人卻不離婚的很大原因,否則梁延也不會扒着魏箐蓉女士就不肯離婚這麼多年。魏箐蓉女士倒不見得看得上這種蠅頭小利,說白了就是憋着一口氣不願意騰出地方給梁延外面的小三小四和小五。
為了一口氣忍了一坨屎這麼多年,梁念覺得魏箐蓉女士挺執拗的,且忍常人所不能忍,活該她每天都在賺錢。
她回複完梁聽序的消息收起手機,挑了支順手的筆轉着玩。餘光注意到前桌的女生一直在回頭看她。
單挑個不自戀的理由講,她的發色确實引人注目,所以回頭看她的人其實不隻這個女生一個,但在所有看她的人裡這個女生的長相無疑是最出挑的。
同樣穿着一中的校服,高馬尾,學生打扮都壓不住的那種很有攻擊性的漂亮,像朵嬌豔的紅玫瑰,一堆人裡能瞬間吸引别人的眼球。
公告欄裡的女生儀容模闆。梁念對她很有印象,原因就是長得太好了。離開了學校攝影師的死亡視角,本人比公告欄裡的照片看起來更加靈動。
不過好看的人就容易短命,畢竟有句話叫做“自古紅顔多薄命”。
她腦子裡一通胡思亂想,而後摸了摸自己的臉,又下意識地想去摸自己心口的位置。
最後忍住了。
隻是十分淡然的低下頭。“厚顔”代表表示隻要好看的人我看不見,我就還是天上地下第一美人,前無對手後無來者。
典型的掩耳盜鈴。
前桌那位顯然和梁念不是一個心理,壓低了嗓音主動搭讪。
“我叫時霧。‘山高樹多日出遲,食時霧露且雰霏’的那個時霧。”
梁念偏理,唐詩三百首都背得磕碰,這句詩對于她的文學素養來說屬于冷門了。所以依舊不知道是哪個“shi”哪個“wu”。
沒給她反應的時間,對方的話又接了下去:“你的頭發在哪染的?挺好看的。”
“在辛海染的。”
那句“挺好看的”讓梁念翹了一下尾巴,不再糾結是哪個“shi”哪個“wu”,又繼續說道:“最重要的不是發色好看,是我長得好看,就算染個瑪麗蘇七彩寶蓮都清新脫俗又夢幻。”
“……”
好像是實話,但時霧有點不知道怎麼接,勸她不該染發的話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講了。
梁念的視線在她臉上掃了一下,又說道:“其實我知道你。”
“?”
“教學樓面前的公告欄,拜發色所賜,金峰老師剛剛指着你的照片對我進行了教育。”
這種被知道名字的方式對于時霧來說也是第一次:“聽說你是從辛海轉來的,借讀?”
“我的戶口在北渝,是北渝人。”
這種交換信息式的聊天,梁念聊了幾句就有些心不在焉。半垂着眼,卷翹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暗影,夏末的陽光不再燥熱,平靜地鋪在她的身上,平添了幾分聖潔感。
時霧一個女生都有點挪不開眼,撇了一眼梁念旁邊的空位,轉移話題說道:“你的發色跟你同桌挺搭的。”
梁念旁邊的座位上就放了一本小說,桌洞裡都是空空的,實在是看不出有人坐過的樣子。
“這麼晚還沒來上課,男的女的?”
“男的,一般情況第一節課都不會來。”時霧的同桌申請組建群聊,見梁念盯着他看又加了句自我介紹,“我叫曲氨苑,唱曲兒的那個曲,NH3的那個氨,宮苑的苑。”
這同桌兩個名字都挺有意思的,一個音同“食物”,一個名字裡帶“氨氣”。
梁念指着自己旁邊的位置:“他還挺有特權。”
“那是,我放哥,北渝頭一号。”
你梁老闆以前在辛海也是頭一号的。
梁念笑笑不說話,新環境得低調。再有時霧那句“發色還挺搭的”在前,問多了說不定還以為她轉來之前就對他有意思,頭發是為了接近他特意染的。
校園绯聞大多時候就是這麼傳出來的。
恰好這個時候下課鈴響了,梁念拿着水杯去飲水機接水,回到座位的時候時霧誇她的水杯很可愛。
水杯是梁聽序給她買的,但樣式是她自己選的,是一隻肚子上帶刻度的小黃鴨,有人誇就證明她眼光好。
“喜歡的話送你一個。它還有别的款式,我集了這個系列全套,給你看看照片喜歡哪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