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的雨一下,天氣正式轉涼,北渝邁入了秋天,梁念早上出門都多加了一件衣服。
因為月考的緣故,國慶假期回來大家也沒有什麼特别興奮的表現。
一中的月考是分考場的,第一名坐在一班的第一個教室,名次從高往低走,一個班待三十個人,單人單座。
雖然隻是個月考,但陣仗卻做得很足,金屬探測儀、考場信号屏蔽器什麼的都一備俱全。
考試期間教學樓封閉,住校生統一在寝室複習。三十來個人的班級,有幾張多出來的椅子不用拿來當考場的座椅用,所以桌子裡的書不用搬,趁着早讀時間全部移到教室外面去。
四班這回恰好輪到最後一排的同學。也就是梁念他們那一排。梁聽序被徐君叫走了,她沒了勞動力,課桌椅是沈聿淮進來幫她搬的。
她晃着腦袋有點無聊:“我會麻煩你嗎?”
“今天正好有空。”
“隻是今天正好有空?”
梁念就坐在椅子上看沈聿淮給她搬書,完全沒有搭把手的意思,她手不能提肩不能扛,重活幫不上精細活幹不了,隻配真誠地喊喊加油。
最後加油也不喊了,頭靠在椅背上打了個哈欠:“但感覺你好像每天都很閑。”
誰家沒有企圖的單身忙人天天接送小孩上下學不帶請假的呀?這不耽誤工作談戀愛嘛。
沈聿淮正在幫她把她的碎花傘疊好,他做一件事的時候神态很認真,完全沒有因為是一件小事而不耐煩,把傘收進她的桌洞之後才用一種很慢調子問她:“得了便宜還賣乖?”
好像是有點。
“好嘛好嘛,謝謝~”
教室裡還有别人在搬桌子,女孩子力氣小,傳來磕磕碰碰的聲響,有女生紅着臉過來尋求幫助,模樣有些拘謹。
舉手之勞的事情,沈聿淮沒有拒絕。
等幫幾個女生搬好了桌椅再回來的時候梁念還在,困得頭一點一點的,有些好笑又可愛。
清晨的光灑在走廊上,每一片瓷磚都鍍上了一層暖金色,她就坐在其中,像是被光偏愛的。
沈聿淮扶住她的腦袋,拿了一本課本幫她擋光:“還沒去考場?”
梁念微微眯起眼緩了一下,嗓音清甜:“等你呀。”
實際上是等梁聽序一起去考場。其他同一考場的人搬了桌子就結伴走了,像梁念和梁聽序這樣轉學來的,因為沒有參加過上一次考試所以沒有排名,默認被分在倒數的舊教室裡。
四班沒有和他們同一考場的。她給梁聽序發了消息,問他是回來和她一起去還是自己去。但因為信号屏蔽的緣故并沒有發成功,所以就坐着稍微等一會兒。
沈聿淮沒有拆穿她,反而覺得有些好笑:“考試準備得怎麼樣?”
這種時候提别的她沒興趣,但提起這個她不困了,眉眼一挑,笑容輕松自信:“這對我那不得是輕輕松松。”
模樣得意得恨不得翹尾巴,他單手撐着桌子忍不住又笑出來:“那是不是可以提前祝你喜得第一了?”
梁念是“小孔雀”性格,學不來謙虛,不是特殊情況連裝都不想裝,當場就表演開了個屏,揚首抱了個拳:“低調。”
“得了第一想要什麼禮物?”
梁念的眉毛揚了一下:“禮物?”
沈聿淮掃了一眼她的表情:“小朋友的優秀需要肯定。”
這種話她還是頭一回聽。
她小的時候身邊的人每回拿到好成績回到家父母總會給他們各種各樣的獎勵。圖書,橡皮,鉛筆盒,或者是一頓好吃的……
就她沒有。
但說句公道話,她從小到大從來沒有被短着吃穿用度過,光每個月給的零花錢就花不完了,還不算上各種叔伯動不動就給的紅包。
各種各樣的東西她也不是沒有,甚至她的更貴更好。但很多東西不是用價錢來衡量的,父母的獎勵給予的意義某方面講讓她很羨慕。
有一回期末考她得了第一名,回家的時候把成績單拿給魏箐蓉女士看,她的眼神吝啬到沒有從文件合同上分出一絲給她。沒有擁抱也沒有獎勵。
她失落到那天晚上失眠了在床上躺了一夜。
并不是所有孩子從一開始就不需要父母的,也不是所有孩子都能很坦然的接受自己的出生并不是被父母期待這個事實。
沈聿淮察覺到她情緒的變化,語氣放低,真的像是在哄鬧脾氣的小朋友:“不喜歡禮物?”
“沒有。就是要考慮一下,得慎重嘛。嗯……不能是栾樹枝。”梁念想了一下,又補充道,“也不能是糖。”
沈聿淮覺得好笑:“随你挑。”
梁念聞言莞爾,語氣裡帶了些許玩味:“要星星也可以?”
“能力範圍之内不給月亮。”
小朋友的待遇是會讓人有點上頭。
“梁念,你還坐着幹嘛呢?還不去考場?”金峰在四班監考,遠遠走過來就看見梁念懶洋洋地坐着,面前站着一個男人舉着書給她擋太陽。
“你是誰啊!”
“我哥哥,進來給我搬課桌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