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一幕,讓謝大夫人再也維持不住一貫此前的冷靜與理智,她疾步跑到那小丫鬟面前,緊緊抓住她,連聲問道;“到底怎麼回事?小姐怎麼了!不是讓你們好好看着小姐的嗎?你身上又是怎麼回事!”
“夫人!剛才、剛才突然有兩位誅邪師大人到了泠音小築,然後就直接沖到了小姐房間,往她身上倒了一大盆血!之後小姐就立馬犯病了,她一直追着那位誅邪師大人,奴婢們實在攔不住!現在已經在院外了!”那小丫頭邊說邊指着門外。
謝大夫人順着那丫鬟的手,看向了大門外。門外蓬頭垢面的謝十一娘正好被一個冷面少年一掌打倒在地,邊上那個女道長也持劍站在一邊。
倒在地上的十一娘樣子十分狼狽,身上都是大片血迹和地上的泥土,早上梳的好好的發髻現下已是已是完全沒有了樣子,胡亂的糊在臉上。
旁邊的仆從剛想要靠近十一娘,卻反而刺激了她。隻見十一娘一個翻身就迅速爬了起來,又向秦飛瓊襲去,仿佛他身上有什麼東西牢牢的吸引住了她。
看着那個手上還捧着一團紅彤彤血肉的的秦飛瓊,謝大夫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那人是故意先用血刺激十一娘發狂,再用新鮮的血肉将十一娘吸引到這,隻為讓衆人知道十一娘是個狂躁、會生食血肉的怪物。
謝大夫人頓時面色猙獰大怒道:“你們怎麼敢!你們居然敢這麼做!!”
“現在你們誰還認為她癡傻、無害!那天,應該就是謝六公子被刺傷後的血腥,将十一小姐從泠音小築吸引到了蔽日亭。還有,說不準其他人也是不知道怎樣刺激到了十一小姐,被她咬死的。之後她那妖怪幫兇又在那些屍體上弄出了撕咬的樣子,嫁禍給漠北冰狼。”
陸檀大聲說完這句,随即又朝秦飛瓊道,“勾結妖孽,殘殺血親,罪不容誅!飛瓊,不必再手下留情了,直接誅邪!”
秦飛瓊聽到陸檀的話,沒有說什麼,隻是喚出了他的銀槍“無畏”,直指謝十一娘。
十一娘貌似察覺到了危險,急忙往邊上躲閃。但“無畏”在秦飛瓊的手上婉若遊龍,迅如閃電,槍尖時不時就朝着其要害而去。就在謝十一娘匆忙躲閃間,一時不慎竟被秦飛瓊一下挑翻在地。
秦飛瓊見狀,立即提槍向着謝十一娘的脖頸處刺去。正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個瘦削的身影猛地朝謝十一娘撲了過去,将她擋在了身後,“不!不要!不要傷害我的女兒!我才是兇手,那些人是我殺的!”
聽到謝大夫人的話,剛才神色一直有些凝重的陸檀才徹底松了一直提在心口的一口氣。今晚,真是好險。
而相較陸檀放松下來的樣子,其餘謝家人則均是瞠目結舌,他們看着跪坐在地上的謝大夫人一臉不可置信。
當中謝大老爺可能受到驚吓太大,蒼白的面上居然還透出了青色。這難看的臉色,讓讓覺得他下一秒可能就會昏厥過去。
不過,也不怪謝大老爺如此吃驚,在他印象中,他的妻子一直是一個舉止娴雅,風韻脫俗的名門貴婦。
謝大夫人出生自中都沈家,家中五代為官,其曾祖、祖父都曾官至一品大員。
沈家清貴,因此對子女的教養也一直十分嚴苛,在品性、舉止上都有着非常高的要求。而謝大夫人沈曼青自小就是中都淑女中的佼佼者,知書達禮,性格溫婉。嫁進謝家後,也一直十分賢良淑德,為謝家人稱道。
這幾年就算是避居西苑,也仍将謝大老爺的内外事務打理的井井有條,無一不妥帖。因此對于謝大老爺來說,沈氏毫無疑問是個合格、體貼的妻子,所以他不敢相信,他的妻子竟會和那些血腥殘忍的殺人案有關。
“謝大夫人,你剛才說你是兇手。”
謝大夫人喊完剛才那句話後,就轉身緊緊的抱住了謝十一娘,面對陸檀的話,她一言不發。
過了片刻,癱坐在地上的謝大夫人突然感到了一絲不對勁,懷中之人的骨肉怎會如此結實、溫暖,她的女兒不是這樣的。
謝大夫人垂下頭仔細的看着懷中之人,突然猛地撥開了‘十一娘’臉上的發絲,随即一把推開了她,“你不是婉兒!我的婉兒在哪?你把我女兒怎麼了!!”
被謝大夫人推開的人,慢慢站起身,“沒想到這麼快就被發現了!”那人一把撩開了臉上的發絲,将面容袒露在了大家面前。
雖然臉上滿是血污,但衆人一看就認出了這正是一直不見人影的林深。
這位林道長在這,那那邊上那人又是誰。衆人轉頭,隻見剛才那持劍女道長已俨然變成了那慈眉善目的韓青道長。
韓青見衆人驚詫的目光,隻是疏朗一笑,這變身術可是他的看家本事。
“原來你們剛才,是故意在激怒我……”
看到林深的那刻,謝大夫人就都明白了。林深等人早就知道了自己才是幕後之人,之前說真兇是十一娘,隻是為了降低她的戒心,讓她自投羅網。
林深看着謝大夫人,不由在心裡慶幸,還好之前做的準備充足,再加上剛才陸檀幾人配合默契,才能攪的謝大夫人心神大亂,沒有立時發現十一娘是她假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