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長安出發一行人一路往西,稱得上是日夜不停,中途補給時才略歇了歇腳。趙辰陽看着李昭面上倦色,說道,“好好的你不在大同寺,偏偏要跟我去關中,也不知你是怎麼想的。”
李昭沒應,借着河水沾了沾自己散下的頭發,利落地挽了個發髻。見李昭不搭理自己,趙辰陽湊上前去,糾纏道,“你可知今次瞞着陛下和太子殿下将你帶出來,若你有個閃失,怕是我這命都要賠給你的。”
李昭聽他說的如此誇張,笑道,“哪裡就這麼嚴重了,再說了,我幼時也是同練武師傅學過幾招的,其他不論,保命還是可以的。”說着話鋒一轉,“不過,還是多謝你帶我出來。”
趙辰陽笑了,“從你嘴中聽到謝字可不容易。”說完朝着蘇溪喊道,“可累了?”
蘇溪本在河邊扒拉着野草,聽趙辰陽如此問跑了過來,興奮道,“不累,這一路上可是與長安景色不同,我一路可是遇上不少草藥。”
越往關中,水流便越是急,如今這處河水已有了漲勢,加之天色陰沉,似有落雨之意。趙辰陽皺眉歎道,“咱們怕是得加快了,看這情形怕是不容樂觀。”
“如今是要去到何處?”
“隴州所轄汧源縣三縣受災最是嚴重,便是去到那裡。那處依吳嶽山臨渭水,若再連日降雨,怕是山崩水漲,附近幾個縣的百姓都要遭殃。不僅如此,那裡還是咱們與吐蕃來往的必經之處,其中更是設有關隘,若是出事,牽扯頗大。”
李昭面上嚴肅,點點頭道,“抓緊趕路吧,不用顧忌我們二人,早一日到,那處百姓便早一日獲救。”
一日後,他們趕到與汧源附近的鳳翔府,都尉早已是急的是火燒眉毛,見趙辰陽帶人前來簡直是天降神兵,趕快将他們請進了府衙。
“鳳翔節度使不在?”
都尉開口道,“節度使早早便下了周邊縣去了,他給卑職交代了,您若是到了必定得好好招待,隻是如今這個樣子,怕是……”
“不必客氣,你我都知此次情況嚴重,陛下得知後當即指派了我先行過來協助,其後便有物資糧草到。隻是不知如今到底是個什麼情形?”
“這,您随卑職前來。”都尉将人領到偏堂,就見中間擺着張輿圖,上面用赤色圈出幾處,都尉指着說到,“上面标注的幾處是已經讓人勘看過的,其中幾處縣已經讓人去帶人轉移百姓了,這剩下幾處偏遠縣的已是分不出人手了。”
一到鳳翔府,李昭方才意識到此次水災之嚴重,就連此地也是滿目瘡痍,街上随處可見的都是逃難的百姓,各個面容憔悴,衣不蔽體。
“災情持續到如今是多久?如何安置的城中百姓?”
聽到一女子開口問詢,都尉轉向了頭,看向了李昭,隻見李昭亮了亮身前的玉牌,見是東宮的令牌,都尉恭敬道,“自春入夏,這邊的雨便沒有停過,到了五月初,先是岐州下屬縣河岸決堤,河水漫過城鎮,等水流減緩後已經派人重新封堵決口,誰知退水時又沖破,緻使再次潰決。還沒等派人封堵,其下各縣便都傳來災情,鳳翔府周邊幸而修有城壕,擋住了大部分河水,沒有太過嚴重。周邊災民湧入鳳翔府,已是自顧不暇,隻在府學和岐陽書院兩處設有安置。”
聽都尉如此說,兩人便意識此次災情怕是比上報的嚴重,趙辰陽是歇也不敢歇,“勞煩都尉派一熟悉地形的人給我,我去這幾處暫未勘查的縣裡去看看。”
趁着都尉出去叫人的空閑,趙辰陽與李昭說道,“你們兩人就留在鳳翔府吧,附近情況不明,你們前去還不知如何。”
李昭也曉得輕重,說道,“我與蘇溪去在城中走走,看看各處,你也需得小心,現下情況不明,加之臨水傍山,萬一山石坍塌,你可就被困在裡面了。”
“放心,我自來随祖父領兵,對此處還算有幾分了解,不會出事的。”
趙辰陽将帶來的兵留下多半,隻帶着十人進了山林。李昭看趙辰陽走後,與都尉說道,“勞煩派人帶我去城中走走。”
都尉見趙辰陽對她格外小心,加之她亮出的東宮令牌,便知她身份不輕,自然是小心謹慎,躬身道,“姑娘不知,城中各處洪水剛退,下面的人忙着修複,怕是現下各處都亂的很,不如您先去廂房沐浴休憩一日,等到了明日再讓人領着姑娘各處看看可好?”
李昭溫聲道,“無妨的,左右我這身衣衫已是髒了,不如先各處看看後再回來休憩,您手下若是分不出人來,給我一份鳳翔府的輿圖便是,我随處看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