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下來後,父子兩人還得仔細商量其中細節,兩人在清心殿中商議到月色高懸方才算結束,李洲說道,“現下我也就隻能為你考慮到這兒了,到了當地什麼都還要你随機應變,萬要考慮周全,不可意氣用事!”說完又想到李明憫今日呈上來的折子,皺眉道,“我可聽說柳懷遠是自己請纓同你一起去鳳翔的?”
“正是,當日下了朝回到東宮,柳懷遠便應下此事。”
“如此也好,他做事穩妥,有他在也能幫你幾分。我指了何謙同你一道,他是老臣,以往也參與過幾次大小災事,是個有經驗的。”
李明憫拱手道,“父皇費心了,兒臣定将此事辦的漂漂亮亮的!”
柳府中,柳懷遠正跪在祠堂裡,柳闊沛手拿着戒尺站在他面前,厲聲道,“逆子!這麼大的事你都不和家裡商量就擅自做主,你可把你父親我放在眼裡!”
柳懷遠答的是不卑不亢,“此去為國為民,我身為大梁臣子,自當出一份力!”
“迂腐!我柳家怎麼就出了你這麼個迂腐至極的人。大梁上下那麼多人,用得着你這麼個什麼也不懂的人去出這個頭?你以為這是個什麼好差事不成?那可是疫病!十五年前那場疫病,死了十萬餘人!你什麼都不懂,去了能如何?怕不是要送死不成!”柳闊沛說着便又是動手朝柳懷遠背上抽了兩下,還不解氣,“你是家中這一輩的長子,要你撐起柳家的門楣,你倒好,自請前去鳳翔!你真是高風亮節的很呢,今日朝堂上那些同僚看着我,可都是恭喜我有個好兒子呢!”
見柳懷遠還是沒有反應,氣的柳闊沛大喊着要請家法,吳氏在外聽見了,連忙進來哭着攔着,“老爺,可不能請家法,過兩日懷遠就去鳳翔,若是打出個好歹怎麼辦啊!”
柳闊沛見吳氏哭鬧,罵道,“哼,打死總比病死在鳳翔的好!”
吳氏見勸不動柳闊沛,轉而拉着柳懷遠說道,“你快些給你父親賠個不是,此事就算過去了。”見柳懷遠跪着不動着急道,“快呀!給你父親道個歉!”
柳懷遠平靜道,“母親,我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大丈夫生于天地,當有一番作為,若個個都明哲保身,置社稷百姓于何地?君暗臣谄,以居百姓之上,民不與也。若此不已,國無類矣!我學的是為臣之道,當竭力所為,創個盛世出來!”
“好啊!真是好啊!不愧是我教出的好兒子,君君,臣臣,你是記得一清二楚。可你不要忘了,你先是我柳家柳闊沛的兒子,再是臣子,我柳家撫育你十幾年,不是要你今日去送死的!”
“父親,我并非是送死!君臣父子并不沖突,兒子隻是想為民生做些實事,不明白您為何如此。”
柳闊沛瞧着柳懷遠目光中堅定,終于是敗下陣來,哼了一聲說道,“我是與你說不明白,既然你覺得如此是對,你便放手去做,你如今長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不聽我的話了,那便随你去闖,我倒要看看你自己能在這朝堂上闖出個什麼名堂來!”說完将手中的戒尺扔在地上,頭也不回的走出祠堂了。
吳氏見他背上隐隐透出血迹,心疼道,“快些起來,娘扶你回去。”說着沖門外喊到,“快去請大夫來!”
柳懷遠站起來,瞧母親神情擔憂,笑了笑說道,“母親,沒事的。父親并未下狠手!”
“你也真是,明知鳳翔那邊是疫病,非要去,你父親也是擔心你!”
“母親,我知道父親是為我好。您放心,我會平安回來的。”
“你呀!越來越倔了!”
三日後,柳懷遠随李明憫出發,李洲及朝臣将他們一行人送至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