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懷遠來尋李昭時,她正和蘇溪在院中賞月,見他來,問道,“柳大人這是?”
柳懷遠拱手,“臣有事與公主說。”一旁的蘇溪見他遲遲不語,很有眼色的退回房中,留他倆人說話。
“柳大人有何事商議?”
柳懷遠掏出一方帕子遞了過來,“當日公主借給臣的帕子,臣已經洗好晾曬幹淨,一直忘了還與公主。”
李昭接過,見帕子規整幹淨,問道,“柳大人特意尋我,就是為了一方帕子?”
“正是。”
李昭見柳懷遠未曾飲過幾杯酒的臉通紅,笑道,“柳大人好似酒量不佳?現下見你飲過酒後都是滿臉紅霞,還是回房飲些醒酒湯後再行睡下的好,不緻明早起來頭昏。”
“多謝公主關心。臣平日不善飲酒,幾次在公主面前失儀了。”
如此李昭才想起端午之時也是自己遞給柳懷遠一碗醒酒湯的,覺得有些好笑。
李明憫過來時瞧見的便是李昭與柳懷遠一坐一站,相視而笑的場景。
瞧着柳懷遠走遠,李明憫笑眯眯地看着李昭,拈酸吃醋道,“阿姐何時和他這麼熱絡了?”
李昭才不理睬他話中的酸意,“隻是閑話幾句便是熱絡啊?你來找我是為何事?”
李明憫晃晃手上提的兩壇酒,“這不中秋了,想着咱們姐弟兩人許久未曾輕松,想同你說說話。”
“說話可以,酒今日就免了吧,省得你像去年一般爛醉,我現在一個人可是拉不動你的!”
李明憫想起去歲他們姐弟三個在園中賞月飲酒的時候,還是有些感慨,“長姐今日定是在府中過的,咱們兩個如今也在鳳翔,時移世易,咱們也不是一成不變的了。”
李昭看着他難得低落,搖了搖頭,慢聲說道,“世界萬物無時無刻不在變化,你我自然也免不了俗,不過今日我還陪着你呢,哪裡就這麼失落了!”
李明憫撇撇嘴,“還不知阿姐能陪我幾個中秋呢!”
“好了,畢竟節日裡,趁着時候不晚,陪我出府衙去走走吧。”
李昭兩人走在街上,難得見街道兩旁的門戶挂起燈籠,瞧見炊煙升起,聽着傳來的歡笑聲。
李昭看着眼前景象,由衷道,“我初到鳳翔時,滿是破敗,洪水過境後留下的隻有百姓的哭喊,到現在各家各戶已是安穩度日,當真是開心!”
“阿姐很是厲害呢,即便我不在,阿姐也将城中百姓安撫下來了,而且所有事情詳細列舉,省了我們不少功夫。我這些日子閑下來總是想着,若是我同阿姐一般先來到鳳翔,也不會做的比阿姐更好了。”
“說什麼呢,你可是大梁太子,這話說的一點志氣都沒有。你我行事不同又如何,處理事務本就是各人各異,本心是好的,結果是好的,過程如何也沒什麼需要計較的。你身為太子,更重要的是要知人善用,集百家之長,你看父親,凡事做決斷前不也是需要聽聽下面大臣的想法。”
“阿姐,你說我是不是很笨?從小我們一起讀書,你總比我聰慧,凡事也能比我先曉得何意,師傅們也總是誇你。現在我上朝後,父親也用是說這個好誇那個的,對我就是一頓說教。你要是個男子就好了,父親也會省心很多。”
李明憫這是第一次在她面前顯露出自餒,她這才知曉李明憫為何看自己和柳懷遠站一起時總會說些酸話,頓時覺得哭笑不得,“你這是哪裡來的胡思亂想?”見李明憫低頭不語,說道,“你是男子,我為女子,小時候雖是同個師傅教養,但總歸期許不同,我隻要比尋常女兒家聰敏些師傅便能誇大許多,父親對我疼愛自然誇獎多。你從小就是太子,父親期望你将來能撐起整個國家,對你自然就嚴厲上幾分。再者父親對你哪裡就那麼多不滿了?你初入朝堂,父親便讓你放手去做許多事,他還是很放心你的能力的。父親再稱贊别人,那也是皇帝對臣子的滿意,你是父親的兒子,自然與别人不同。”
見李明憫還悶悶不樂,李昭也不多言,兩人順着街道往人多的地方走近,到跟前才發現是衆人聚在河邊祈福,護城河上漂滿了荷花燈,有人圍在一起嘴裡念着佛經,閉目祈福,李昭兩人上前,聽見其中衆多是為超度家人。
兩人也買了兩盞荷花燈,擡筆寫下期許,随燈盞漂向遠方,李明憫蹲在那裡瞧着河面,“一場洪水疫病,多少百姓生離死别啊!”
李昭伸手拍了拍李明憫的背,“先起來吧,要做的事還很多,與其感慨,不如為百姓的将來多些考量。”
李明憫站起來,看着李昭說道,“阿姐,你就是比我聰慧,很多事情我想不明白,但你一說我就懂了。”
李昭剛剛勸了半天又回到了原地,氣的都不知該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