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懷遠面上依舊平靜,說出的話卻有了幾分失控,“公主言行看似灑脫随意,可公主真心覺得暢意?我也覺得公主在鳳翔府時更為自在。”
李昭死死盯着柳懷遠,“你有幾分了解我?我貴為公主,又有何不如意的?”
柳懷遠看着李昭,堅定道,“公主,你貴為天家之女,尚有不得,我為人子,為人臣,更是得萬分小心才對得起家族栽育,對得起百姓供養。”
李昭嗤笑,“是啊,柳大人是要死後畫像挂在淩煙閣的,心中自然無他求。”李昭起身拍了拍披風上沾染的塵土,“今日是我心緒不甯,倒擾了柳大人觀星野趣,實在是煞風景的很,這就離去還柳大人一個清靜之處。”
柳懷遠瞧着李昭一人孤身而去的背影,張嘴想要叫住她,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看着李昭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夜色中,他從未覺得她如此單薄無助,而自己卻隻能看着,什麼也做不了。
柳懷遠放任自己在冷風中站了許久,才緩步走回營帳,躺在營帳是怎麼也睡不着,腦子裡翻來覆去重複着今日同李昭的對話。
第二日柳懷遠醒來時已過辰時,屬實是有些晚了,幸而今日陛下特令諸卿好好歇息,隻在晚間設篝火宴飲,但趕到靶場時周邊已圍了不少臣子,場中央太子正同華安公主比試箭術,李昭正站在陛下身旁,捂着嘴說着什麼,當真是巧笑嫣兮,同昨日那個疾言厲色的李昭完全不同。
李明憫遠遠喊道,“阿姐,你快些過來!長姐說我仗着是男子,對她不公呢!我要同魏堯比試,她又說我以身份壓人!阿姐你替我上場,我倒要看看她還有什麼說的!”
李洲拍拍李昭的胳膊,“去吧,也讓朕同你兩位舅舅看看你的功力!”說着轉身對着雲謝、雲讓笑道,“朕這三個孩子,幼時箭術可都是你們教的,也讓朕看看你們兩個有沒有厚此薄彼!”說完瞅見一旁的雲恪,招手示意其過來,“一會兒你同阿憫比試,好好殺殺這臭小子的銳氣,同他姐姐比試都險些不敵,怕是近來沒用功!”
雲謝大笑道,“陛下,華安向來箭術出衆,在一衆男兒裡也是毫不遜色的!”
李洲聞言沖着溫從文笑道,“你瞧瞧,這當舅舅的這就維護上了!望江,你可不能如此替自己外甥女如此誇口!”
柳懷遠走到柳闊沛身邊,就聽到父親低聲質問,“今日怎麼起的如此晚?簡直不成體統!”
“這兩日奔波有些勞累便睡過頭了。”
“隻此一次!以後操些心。”說着就把目光重新投向場上。
李時悅自是不能同李昭單純比射箭,提議道,“場上十個靶子,咱們比誰更快射中其中七個靶心便勝,若是先者射中,後者可将箭挑落便算作廢,若兩者同中靶心便都算,如此可好?”
“你既提議,哪有不為的,不過我可是要彩頭的,阿姐拿何做彩頭?”
“你想要什麼?”
“我沒想好,不若阿姐允我一件事吧!”
“我若赢了,你也允我一件事!”
“自然!”
李明憫将箭簍準備好,遞給李昭,“阿姐一定能赢!”
“你将我架到這個地方了,自然要全力,不過要是輸了我也無法。”
哨聲一響,李時悅先發制人,欻欻兩聲,射中其中一靶,另一邊李昭四平八穩,瞄準之後才放箭,幾乎是箭無虛發,每箭都射中靶心,一時竟難分出勝負。兩人是你追我趕,從兩邊往中間聚攏,最後兩箭就尤為重要了,李昭看着靶上李時悅射的三箭,瞄準、彎弓、放箭,隻見箭直直朝着靶心過去,竟将靶心的另外一箭真的挑落了。
李昭倒是平常,反而一邊觀戰的李明憫忍不住拍手叫好,現下李昭就比李時悅多了兩箭了,李時悅眼見李昭要勝,三箭齊發,到底是扳了回來,又成了打平,到了現在時機稍縱即逝,兩人射箭動作都加快了。
隻聽欻欻兩聲,幾乎同時射中靶心。隻見李洲拍手叫好,走上前來,“這一場驚心動魄,算得上是相差甚少,不過我看着倒是時悅的箭先射中的吧?”
雲謝說道,“出箭,射中還是華安先的。”
李明憫撇撇嘴,“我看着倒是兩人同時。”
李昭倒是無所謂,說道,“我此次輸了,過兩日圍獵上再比試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