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低頭隻見盤中蟹肉剃的完整,就連蟹黃蟹膏都在,旁邊蟹殼擺放的整齊,李昭笑着說道,“多謝了。”
柳闊沛将此事看在眼中卻未作一言,誰知宴席過半下人進來說道,“老爺,宮中公公來了!”
柳闊沛叫人進來,見是蘇海身邊的徒弟,連忙起身說道,“公公這時前來是?”
那内侍笑着說道,“今次的桂花酒格外香醇,陛下特派奴來送些。”話中未提及李昭,說話時卻是對着李昭。
李昭見柳闊沛臉上的笑僵了一下,而後又恢複正常,低頭笑了下回道,“回去替我謝謝父皇惦念,改日我進宮親自謝恩。”
得了李昭這話内侍才将手上的東西擺到桌上,對着柳闊沛笑道,“陛下知道柳家是高雅之戶,特意囑咐讓人送來幾株金桂賞玩,還望各位盡興。”一番話既長了李昭的面,又誇了柳家,當真是滴水不漏,不愧是蘇海手把手教出來的徒弟。
酒席撤去,柳府衆人移步到院中對月吟詩,喝酒賞桂。幸而家中人酒量都不算太好,散的還算不晚。吳氏想留柳懷遠在家中住一晚,柳懷遠說道,“家中還有些公文未曾處理。”
柳闊沛聞言說道,“公事重要,切莫耽誤了,快些回吧。”柳闊沛開口,吳氏也不好再說什麼,放他們走了。
李昭出了柳府與柳懷遠說道,“我想着去趟阿姐府上,魏堯說這兩日就回,但昨日望月去送點心時還沒得信,我怕阿姐一個人在府上孤單。”
“既如此咱們一起吧!我胳膊還未好全,也飲了酒不便騎馬。”
兩人共乘一車去到華安公主府,還未等李昭讓人通傳就見一馬狂奔而來停在了府門口,竟是剛剛歸來的魏堯。
李昭笑道,“我正想着中秋團圓日,阿姐一人在府上怕是會孤單,不成想險些攪了你們夫妻二人的團聚。既然這樣我們兩個就告辭了。”說着将食盒遞給了魏堯,交代道,“阿姐近來喜好吃些酸辣重口的,這是給她備的酸棗糕,那就勞煩你帶給她了。”
見魏堯進府,李昭才轉身看向柳懷遠,歪着頭笑着說,“離府裡不算遠,咱們一起走走?”
難得見李昭如此輕松,柳懷遠自然不肯違了她的意,也笑着說道,“樂意至極。”
兩人并肩走在街上,偶爾還能聽見從宅院裡傳出的笑聲,李昭仰着頭看着月色,感歎道,“去歲這時,好像也是你我一起走在街上,到現在才不過一年啊!你說你我算不算是緣分使然?”
柳懷遠挑眉笑看着李昭,“殿下信這個?”
李昭認真想了想,搖頭道,“不信啊,隻是太過湊巧了!柳懷遠你不會是早早就心悅與我,當初是為了我去的鳳翔府吧?”
柳懷遠先是一愣,然後迅速恢複正常道,“怎麼會,臣當初是想着為鳳翔府的百姓盡一份力。”
李昭從問完那句話就一直盯着他,見他這般說,故作誇張地歎了一口氣,搖頭道,“那太可惜了。”
可惜什麼柳懷遠沒有問,李昭也沒有說,兩人沉默了一瞬,就聽李昭說道,“不過你比我想的更好。”
聽她這樣說柳懷遠轉過頭來,就見李昭十分專注的盯着自己,問道,“你是如何知曉我不喜剝蟹的?我好像還是第一次在你面前食蟹。”
“府中近來不乏有以蟹肉為材的菜,殿下從未有過避諱,唯獨今日。”
李昭臉上的笑意越發深,“隻是因為這個?”
自然不是,柳懷遠觀察李昭一言一行不是一時,之前無論是宮中宴席還是府上用膳,即便是李昭不喜,也會為了不駁主人面子吃一些,唯獨今日李昭皺眉盯着盤中蟹,眼中是遮不住的厭惡。
見柳懷遠不說話,李昭自顧自接下去,“我幼時剝蟹時曾被蟹刺了手指,從那之後我就讨厭剝蟹了,往後多是别人剝給我了。”
柳懷遠很難想象幼時的李昭會因為被蟹刺了手就嬌氣再不剝蟹,可又覺得她這般的人就該這樣,将世間珍奇全擺在她面前也未嘗不可,何況是剝個蟹,“那以後,我來替殿下剝蟹。”
“你今日遞給我的盤子裡,那蟹殼完好無損的拼在一起,你之前都是這樣?”
柳懷遠有些赫然,“幼時在江南常食蟹,孩童時坐在席上也不知曉長輩們聊些什麼,就隻好自己找個事做,久而久之就養成了這個習慣。會不會有些幼稚?”
李昭搖頭,“曾經也有人這樣,給我剝好蟹後再将蟹殼慢慢拼成完整的,可惜我手笨,到現在都沒有學會。”
柳懷遠聽着李昭語氣中的失落,想着她所說的這個人對她來說一定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