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離嚴冬還有好些日子,這麼急着找這些出來是做什麼?”即便如此,柳懷遠還是仔細看過去,拿着一張赤狐皮說道,“要我說,這個是最配你的。”
李昭笑道,“這是舅舅前些日子入林打的,剛剝好就讓人送了過來,你眼光倒是不差!隻是這狐皮怕是不夠裁剪成衣裳,再說了我也不是為自己選的。”
“哦?那你這是?”
“宮中送來的冬衣布料到了,我從中選了幾匹給婆母和阿逸,想着之前收着的虎皮送給公爹正合适,你快來與我想想在哪裡見過。”
“不着急,回頭尋到再送去便可。”
“怎麼能不着急呀,你後日休沐,我都派人給府中傳了口信,到時咱們兩個一同過府用飯,順便将這些帶回去。”
柳懷遠愕然,“怎麼忽然想起去柳府了?”
李昭睨了他一眼笑道,“做兒媳的不該回去看看長輩嗎?你這番說辭像是我從未去過一樣。”
柳懷遠自知有些失态,找補道,“就是殿下忽然提起,有些愕然罷了。”
李昭從翻出黑熊皮來,左右看看很是滿意,交與望月說道,“就這張了!”
柳懷遠瞧着李昭找到滿意的裘皮後,昂首示意身旁的人将翻亂的東西收拾起來,自己拍拍手心滿意足的樣子,覺得此時的李昭竟有幾分難得一見的可愛。他搖搖頭,上前将懷裡的書信遞到李昭面前,隻見李昭先是疑惑,而後看見信封上的字迹後露出燦爛的笑,一把奪過信去仔細看過,然後擡頭望向柳懷遠,問道,“城陽送來的信怎麼在你這裡?”
柳懷遠笑道,“這信是随着城陽王的折子一同送來的,我見是給你的,便帶了回來。”
李昭摸着信封的厚度笑道,“怕是溫婼寫的。”說着就将信封放到了一旁。
柳懷遠疑惑道,“這麼期待,怎麼不打開來看?”
李昭撇了他一眼,“我們之間的悄悄話,當然要私下悄悄去看。”
“那不如我回避?”
李昭見菜都上桌,笑道,“還是先趁熱用膳吧!”
飯後柳懷遠避到了書房,李昭打開信封,其中果真有另一個密封着的信封包在信紙中,李昭先看拆開的信紙,鋪開來數張,密密麻麻寫着從長安到城陽一路的風光,還有抱怨趙辰陽的一些瑣碎,怎麼看也是密友間的親昵,李昭看過後再拆密封的信封,掏出信紙,一張紙短短數語,卻讓李昭沉了臉,等将信紙内容看過數遍,确定熟記于心後,李昭将這封信投進了火盆中,等燒盡了,李昭打開窗子一角,往書房方向看去,見柳懷遠伏案辦公的影子映襯在窗子上,才對尋月說道,“去請芊雲過來。”
李昭等芊雲來後讓尋月幾個守在門外,隻留芊雲一個,等屋中隻剩她們二人後,李昭才開口,“你說你父親死前曾交待說将給我母親診斷的脈案抄錄了一份,交給他徒弟了,讓你母親去找到并交給父皇就能證明他的清白,可惜人未找到你父親就死在大牢。我之前翻閱宮中名冊,知曉自我母親死後,你父親在内的三名禦醫被殺,而那個徒弟因官職小而逃過一劫,不過沒過兩年就因病歸鄉了。我叫人查了他祖籍,離城陽不遠,就派人去查了,并未找到人。”
芊雲驚訝道,“怎麼可能?”
李昭沉聲道,“他家鄉的人說他前些年确實回去了,誰知過了不到半年就說要出去做生意,帶着家中父母離開了,就連家中老宅都賣了,從那之後就了無音信了。”
芊雲回憶道,“我記得那人與我父親說過他家中貧窮,就算在宮中當差,攢下的錢也都送回給家中老母治病,哪裡來的錢去做生意?”
李昭心中梳理着往事,慢慢說道,“母親死後,父皇回宮後徹查,發現母親的脈案對不上,查到了你父親與其他經手的兩名禦醫,而後你父親就死在牢獄中,另外兩人供述是你父親常年給母親開的安神香緻使當日母親昏睡沒能逃出。可你父親又為何笃定真正的脈案能證明他的清白?若那份脈案至關重要,你父親的徒弟當時為何不交給父皇?”
李昭正想着,忽聽芊雲說道,“殿下,為何不去查那場火的起因?要我說那火定不是意外。”
李昭哼笑,“七年前宮中禁軍查了整整一個月,也沒查出什麼來,更遑論現在想查出什麼端倪。”李昭想了想道,“不過,清楚母親身子安康的,不止有你父親,還有跟在母親身邊的沈姑姑才是,長秋宮中的藥從來都是沈姑姑親手熬的。”李昭想了想,轉頭向芊雲問道,“不過你為何如此确定此事與劉家脫不了幹系?”
芊雲決絕道,“殿下,我這些年來往于權貴之間也不是白做的,我母親前一日去看他時還好好的,第二日就死了,官府攔着不讓見最後一面本就是問題,更何況當時的主事還是劉家的人。”
李昭點頭道,“既如此,明日裡你扮做我的侍女,随我一同去趟皇陵。”
柳懷遠回來後見李昭正伏在書案前寫着信,等他洗漱收拾完李昭才擱筆将信封了起來,柳懷遠笑道,“殿下往日幹淨利落,今日這信寫的時辰可不算短!”
李昭笑道,“遠隔千裡,一年裡來回不過三四封書信,想要說的也就多了起來。何時你我一年不過見這幾面時,我也能與你寫些長篇大論。”
“這般算來,還是你我這樣日日得見的好些,哪怕一日說不上幾句話,也能見上兩面。”
“那也隻怪你日夜忙碌,晨間走時我還未醒,披星戴月回來時我又睡下了。若不是身邊多了被衾,我還以為隻我一人呢!”
“殿下這話倒是臣的不對了,今夜臣與殿下賠個不是,現下可能安寝?”
李昭瞪了柳懷遠一眼自去洗漱,等她回來屋中的侍女都退了出去,李昭熄燈進了床帳,就被一雙胳膊擁在了懷裡,時不時還有柳懷遠請罪的聲音和李昭氣急的罵聲伴着喘息聲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