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母親為何不傳信給父親,為何不與我說?”
“沒用了,太晚了!”
“怎麼會晚?誰下的定論?天下醫者那麼多,我不信這世上當真有無人可解的劇毒!”
“不,是主子的心死了。若是自己都不想活,别人做什麼也是無用的。”
李昭不明白,“為何不想活?”
“殿下,主子是個什麼性子,您是最清楚不過的,甯為玉碎不為瓦全,主子憑着一腔情意與你父皇義無反顧的成了親,婚後也有過琴瑟和鳴的日子,可自從陛下登上那帝位,主子背負起後宮責任,便一日日消磨了當時的意氣。”
“母親與父皇之間有了嫌隙?”
沈姑姑搖頭,“怎會,你母親滿心滿眼全是你父皇,她為着你父皇将自己變成了母儀天下的皇後,卻唯獨不是了自己。她将所有的委屈全部咽了下去,除了奴婢,沒人知曉。對主子來說,這毒隻是個引子,她是真的累了。”
“可……”李昭糾結半日還是沒能問出那句質問,沈姑姑似乎是知道李昭想說什麼,“殿下,到了那般時候,奴婢也隻是想讓主子如願。”
沈姑姑偷偷拭去臉上的淚痕,“原本主子想着這一場火能掩去她中毒的真相,再者若皇後死去,雲家在朝為官者也不必遭受風言風語,陛下也不用在其中左右為難。”
李昭當時還小,自然不知前朝事,“為了雲家?”
說起這個沈姑姑氣憤道,“雲家是實打實在戰場上打出來的功績,雲家一門雙将軍是前線浴血奮戰所得,卻被朝上之人說成因皇後娘娘的庇蔭,主子是如何心高氣傲的人,因此事沒少生氣。”可說着說着歎了口氣,“可誰也沒料到,陛下回來後徹查此事,竟要将肖禦醫問罪,本也打算等肖禦醫說出實情後,奴婢出來作證,誰知還未等見到陛下,肖禦醫就慘死在獄中,奴婢手上也沒證據,隻好眼睜睜看着。”
李昭将此事理清楚,問道,“毒從何而來?”
沈姑姑搖頭,“曉得是有人下毒後主子讓人将長秋宮内外全查了一遍,都沒有線索,大火之後奴婢借着緣由又再查過一回,還是毫無蹤迹,等主子下葬,奴婢交代自小跟着主子的幾人在宮中多多小心後,便來了這裡。”
李昭沒想到其中還有這般内情,深吸口氣,“姑姑就沒懷疑過劉袂?”
“怎能沒有,診出下毒後先是想到的便是她,可再如何差也為查出與那邊有什麼聯系。可當時宮中有能力有野心對主子下手的,怕也隻有剛剛興起的劉家了。”
“做過的事總會留下痕迹,隻是還未找到罷了。”
“殿下,七年多了,劉家現在勢力更是龐大,即使當初當真是劉家做的手腳,現在也找不出證據了。”
李昭站起身,“姑姑,我不怕困難,此事我定要查個徹底。也不早了,我先回了。”
李昭走出院門還沒走幾步,就聽後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沈姑姑說道,“殿下,主子怕也是不願您因她的事再卷入是非中。”
“沈姑姑,你錯了,我從來都在是非中心,我既知曉此事,若不為母親查個明白,還有何顔面見母親?”
回府之後,李昭将此事前因後果簡單說過,芊雲更是大驚,“竟還牽扯到下毒?”
李昭一路上都在思索,此時清楚道,“你父親抄錄的那份脈案想來能從中看出不少,咱們得盡快找到。”一番折騰兩人也是心累,沒說幾句就各自散了。李昭拿紙筆在紙上梳理着,聽到下人給柳懷遠請安的聲音,将紙團成一團扔到了紙簍裡。
李昭剛放下筆就見柳懷遠進了來,笑道,“怎麼今日回府的如此早?”
柳懷遠沒有回應,急急打量着李昭問道,“我聽下人說你今日早早出城去了?”
李昭垂下眼,“是去了趟皇陵。”
柳懷遠欲言又止不知道要說些什麼,隻聽李昭輕描淡寫道,“不過是去給母親送些酒,不用這麼如臨大敵。”
柳懷遠上前握着李昭的手隻覺冰涼,用自己的手包着李昭的手揉搓着,皺眉心疼道,“下回我陪你去,好不好?”
李昭看着柳懷遠的神色,難得放松下來,主動将頭倚在柳懷遠肩頭,輕聲說道,“好啊,下次我們一同去。”
柳懷遠聽着李昭疲憊的聲音,伸手環住了李昭的身子,将她往自己懷中抱得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