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公婆給阿逸定下的是哪家的公子呀?”
吳氏笑道,“說來公主也該聽聞,國子祭酒家的孫兒紀嘯,是個年輕有為的,現任光祿寺少卿,品貌才學都是出衆的。前些日子去赴宴,我與紀母湊巧遇上,聊起家中子女就說上幾句,怕是因此她就記在了心中,前幾日剛讓人來說和。老爺甚是欣賞國子祭酒的品性,派人去打聽了那孩子的事後也覺得是樁好婚事。想着公主和懷遠也是阿逸的哥嫂,便想着與你們說說,公主瞧着如何?”
李昭也隻曉得國子祭酒,不過以柳家這樣的門楣,若想将女兒嫁入鐘鳴鼎食之家也是可的,在京中紀家這樣的門楣也隻能算個清貴人家,想來柳家挑中這門親事也是為了避嫌,今日這番話怕是特意來與自己說的。“我倒是未曾見過那少年,不過父皇一向賞識紀老大人的學識,想來教出的孫兒定也不差。”
吳氏笑道,“有公主這番話,我也放下心來了。”
午時柳恒達從學堂回來後,一大家子聚在一堂,吳氏尤其念着柳懷遠,又是讓下人端菜過去,又是阻着柳懷遠飲酒。飯後柳懷遠同李昭回到柳懷遠院中休憩。
李昭是睡不着了,半倚在床頭,手裡拿着一本書半天也沒翻動一頁,卻是心亂如麻的想将事情理順,可越是如此反而越是理不清。
等到了晚上回府之後,李昭衣裳都未換就直奔到書房,将自己關在房中苦想,當時宮中有實力有膽量給母親下毒的确實隻有劉袂一人,可中毒數月,宮中用藥之嚴當真是一介禦醫想瞞就能瞞下來嗎?當真是隻有三人知曉此事?父皇事後追查,當真是一無所獲?
這一番細想,李昭隻覺後背發涼,重重迷霧之後到底是怎麼樣的真相?
過幾日李洲召李昭進宮,笑道,“這些日子,若不是讓人召你入宮,怕是你十天半個月也不來見朕一面!”
李昭笑道,“父親可是冤枉我,隔兩日送來的點心羹湯可都是女兒精心準備的,女兒心中是時時想着父親的,隻是冬日寒冷,便懶得出門了。”
李洲哼道,“時悅是因着肚中孩子不能進宮,你這般偷懶的理直氣壯也是獨此一份!不是讓人給你送去裘衣錦緞嗎?出門有馬車,進宮有步辇,哪用得着你吹風啊!”
李昭乖乖低頭認錯,“是女兒懶惰了。”
李洲無奈道,“你呀!幸而是生在皇家,若是普通人家,晨起要侍奉公婆,我看你要如何?”
李昭上前挽着李洲胳膊,“這不都是父皇寵的嘛,母親在時也常說是您嬌慣的我才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得了便宜還賣乖,早知你這樣,當初我就該嚴苛些。我聽人說你前些日子去了皇陵?”
李昭皺眉歎氣,“是啊,夢到母親說我今次釀的酒很合心意,隻是少了些,前些日子便又帶着幾壇子酒去祭拜母親。”
李洲歎氣,“你母親許久未曾給朕托夢了。”
“父皇如今忙于國事,就連休憩都尚不足時,就算母親想入夢也尋不到時機。”
李洲搖頭,“你呀,每次都要換着法子讓我多休憩,身邊有一個蘇海還不夠,又用你母親作筏子!”
“女兒是心疼您。”
“好,今日不忙公務,陪着我走走,與我說說你這些日子都在府上做些什麼!”
李昭說了些逗趣的事,又将柳紀兩家結親的事與李洲說了,隻見李洲想了想笑道,“他們二人倒也是般配。”
李昭笑道,“父親這樣說想來是錯不了的,之前公婆提起時我倒是一愣,隻當自己還是以前一般呢。”
李洲語重心長道,“你呀,不要隻顧着玩樂,也要操心這些瑣碎了。”
走在禦花園中,誰知沒過多久竟遇上了劉袂訓斥旁人,透過假山縫隙看跪着的那人衣着倒不像是宮女,隻聽劉袂的聲音傳來,“憑你這般狐媚子勾的陛下是魂不守舍也就罷了,這般在我面前哭哭啼啼卻是沒用,今日非得教訓你一番,才叫你曉得這後宮之中誰是主子!來人,給我掌嘴!”
李昭随着李洲繞過假山,正瞧見劉袂同新封的劉婕妤兩人氣勢昂揚,李洲咳嗽一聲,那邊幾人都向這邊望了過來,李洲沉着臉走到幾人面前,衆人連忙行禮,李洲瞧着卻未說起,質問道,“朕竟不知了,這後宮之後是肅貴妃一手遮天了不成,竟在這裡大放厥詞!”
“是臣妾失言!”
“我看不是你失言吧,怕是覺得這後宮中屬你這貴妃最大,這些時日朕也聽聞,凡是在朕面前露過臉的妃嫔,你皆叫到和安宮中,你這是想着代掌皇後之責嗎?”
“臣妾萬萬不敢觊觎後位!”
“既然戾氣這般重,朕就罰你回和安宮中抄經,何時心靜了,何時再出和安宮的門!還有劉婕妤,閉門半月,以儆效尤!”
等她二人消失,跪在下面的女子才用帕子草草擦過臉上淚痕,給李洲和李昭請安。李昭這才曉得眼前這女子就是傳聞中湖平長公主送來宮中的那位與母親長相相仿的舞女。李昭看着眼前的女子在心中冷哼一聲,若是論其姿貌确有幾分,可要說與母親相比,氣度姿态沒有一處相似。
李洲隻讓人将她送了回去,李昭瞧着李洲興緻被人打擾,眉間帶了幾分不悅,說道,“女兒想着過些日子辦個宴席,父皇不妨将宮中的好酒賜給女兒些。”
“哦?你又要如何啊?”
“雲恂幾個要入林打獵,女兒想着邀些相熟的小姐公子,聚于園中飲酒吃肉,豈不是舒坦。”
“也就雲恂那小子貪玩了!罷了,宮中的酒你想要什麼,讓人去搬就是,隻一點,不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