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一愣,思索許久反問道,“那你呢?喜好什麼?”
李昭認真道,“我自來便專心學業,君子六藝亦有涉獵,隻是喜好,怕也隻有看些雜書算得上喜好了。”
李昭笑道,“看書也算喜好嗎?那我的喜好便是靜坐發呆。”
柳懷遠不解,“靜坐發呆也算喜好?”
李昭辯駁道,“為何不算,與人相處久了,便想尋個清靜處靜坐發呆,剛剛我不就在發呆時看見了你?你該是不知道,你剛剛走過來的樣子活像是被相好拒了的,看着倒有些可憐。”
柳懷遠一本正經解釋道,“殿下可莫要胡說,臣隻有您一個!”
李昭促狹道,“一個什麼?”見柳懷遠憋得面色通紅也沒說出來,李昭饒了他道,“知道的,你每日裡忙成那個樣子,怕是有心也分身乏術,再說…”李昭拉長聲音道,“你對我同之前也沒差嘛!”
柳懷遠壓着聲音道,“殿下,這是在外頭!”
李昭拿帕子捂着唇,湊到柳懷遠耳邊低聲道,“夜裡也沒見你不害羞呀?”
等到李昭将柳懷遠逗得面紅耳赤了,她才裝作一本正經的坐回了凳子上,“現下可能與我說說你今日為何不痛快了嗎?”
柳懷遠組織言語道,“殿下您可有什麼自己想做但囿于身份做不得的事嗎?”
李昭聞言愣了許久低聲道,“或許有,隻是我比旁人多了許多任性,明知不可為也去做了。”
“然後呢?結果是好是壞?”
李昭擡頭望向他,眼中光亮随着李昭的笑變得更加耀眼,“沒什麼然後,我在乎的是當下,我想去那般做,便做了,當時暢快就夠了,至于結果,這不是要等死後才能蓋棺定論嗎?現下糾結也沒何用啊。”
柳懷遠追問道,“為何沒用?倘若你明知所做無用,卻浪費時日去做,豈不是很傻?既然有人為你指出前路,你順着而行就是一路平坦,又何必去繞彎路?”
“他們是他們,我是我,他們走不出的路,不一定我走不出。再是平坦大道又如何,拾人牙慧終究沒滋沒味,人生短短數十年,不自己走一遭,怎知世間精彩?況我始終覺得,你所經曆的,總會化作你的一部分,不知不覺中早已潛移默化了你。”
李昭這一番話說的潇灑,話中所言皆是柳懷遠以往不曾聽聞的,讓人驚世駭俗的,“若有一日,你與父母親族走向對立又當如何?”
李昭很快說道,“不會的!言傳身教皆是幼時來自父母,即便是痛苦,但你心中也總是知曉父母是為你好,你便知曉又怎會同他們對立?”
柳懷遠皺眉道,“所以我該聽從父母?”
李昭看出了柳懷遠的脆弱,站起身抱住了他,撫着他的後背輕聲道,“你先是柳懷遠,再是你父親的兒子,再是柳家将來的頂梁柱,你用你的方式未曾不能為家族開辟一片新的天地。不要有這麼大的負擔,同齡當中,你已經做得很好的!柳懷遠,你要是累了,就閉眼歇歇,我在這兒陪着你。”
從柳懷遠說他家去,李昭便隐約知曉他因何如此,加上這些日子在書房裡,他對着案卷輾轉,李昭也知那些事關他族中之人,從不提及,怕是因此與柳闊沛争執了起來。
沒過多久,李昭便感覺柳懷遠呼吸平穩了下來,低頭一看,果真迷糊了起來,她拍了拍柳懷遠肩膀,“到裡間小榻上,我陪着你歇會兒。”
柳懷遠牽着李昭的手來到裡間,小榻不比府中的,要窄要短上些,李昭坐在一邊,任由柳懷遠将頭靠在自己腿上,半蜷着縮在小榻上,“要不我給你讓開?你一個人躺在這裡會舒服些。”
“不用,這樣就好,你陪我會兒。”
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柳懷遠任性的樣子,李昭覺得有些新奇,低頭去看他睡着的樣子,平日裡那雙清明的眸子閉了起來,整個人褪去謙謙君子,顯得有幾分稚嫩,細看倒是越發覺得同睡着的柳允朗相似。李昭用手輕描着他的眉目,想着若是畫下來,怕也是流芳千古的美男子,不輸潘安宋玉的。
正想着,忽聽外間扣門三聲,而後尋月進了來,李昭聞聲聽是她問道,“你不是在府上,怎麼尋到這裡了?可是朗兒出了什麼事?”
尋月氣息未平,斷斷續續道,“不是,是太子殿下來府上尋您,說是有要事相商,讓您快些回去。”
李昭皺眉,若是平常事,怕是李明憫曉得自己在此處就尋了過來,今日特特請自己回府,怕是要緊事。李昭輕拍柳懷遠肩膀,見他迷糊間動了動,湊到他耳邊說道,“快些醒醒,咱們要回去了,阿憫派人來尋我了。”